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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将军,您说这郑成功考虑了一天,会选择交出兵权吗?”安丘城外,郑彩观察着城下的明军大营,身边一个中年将领问道。
    这中年人名为李元泰,是李成栋的义子,当年李成栋兵败身亡,其所部余烬退出了明清战争,加入合众国的九龙公司,到九龙地区开拓,早在去年,九龙公司组建的步兵师就已经在北洋战区效力,而在合众国广邀盟友和藩国参战之后,合众国在南洋的第一盟友暹罗和真腊、占城两大藩属国都是派遣士兵参战,而这支军队则由李元泰率领。
    郑彩放下望远镜,说道:“肯定的,郑成功是什么人,别看他自命不凡,屡屡对元首不忿,实际他是很怕元首的,就怕元首哪天不讲道义,灭了他延平藩,而且这个人很好面子,挑起中明战争,毁灭盟约,成为民族罪人,他肯定不愿意做,更何况,他的家人和领地都在合众国的绝对势力圈。”
    郑彩自信的说着,忽然明军大营有变,数百骑兵疾驰而出,对着等在营外的合众国骑兵便是一阵箭雨,那部骑兵来自吉林绥靖区,主帅是在宁古塔之战中立下功劳的科尔沁部台吉安巴,也是骑射好手,抵挡了一阵,便是后撤了。
    明军骑兵到了阵前,扔下三颗人头,高声喝道:“东番贼子,辱我大明,罪不容诛!”
    “狗东西,敢杀我合众国使者!还是统帅部的使者,打,打死这群蠢货!”郑彩暴怒。
    琉球藩的步兵旅,便在阵前,很快就是打出了一轮齐射,硝烟之后,明军留下三十多具尸体,狼狈逃窜了。
    发生了战事,各营的将官都是跑了过来,围着郑彩,问道:“将军,我们打是不打?”
    若是对清军,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可这是对明军,他们生怕担挑起冲突的罪责,郑彩也是犹豫,虽然李明勋下令,若郑成功不交军权,便可动兵,可他到底不是合众国的嫡系,更不是李明勋信重之臣,实在不愿口子从自己这里开,郑彩说道:“立刻派遣快马向青岛汇报这里的情况,打还是不打,打到什么地步,还是要元首的明确命令。”
    这虽然显得有些孱弱,但所有人都是同意,正这个时候,一队斥候策马而来,汇报到:“郑将军,我等官庄附近发现了满清骑兵,至少有一万骑!”
    “官庄?清军?”郑彩感觉难以置信,因为那是在安丘西南,如果真的有兵来援,也应该是明军才是,可若真是清军,那什么都好办了,郑彩一把抓住斥候队长的脖子,认真问道:“你可看清了,确实清军,你得知道,明军大部原本是清军绿营,甲胄服色与清军大多相同。”
    斥候队长说道:“卑职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清军,而且是八旗兵,多是满洲兵,中军是正白旗,用的是大将军纛!”
    郑彩略略点头,按这话当是苏克沙哈到了,那是顺治麾下第一将,而且这些斥候不可能分不清满洲兵与绿营兵,忽然他大笑起来:“哈哈哈,郑成功这狗贼竟然与满清同流合污,自绝于民族,背叛华盟,那就什么都不用顾忌了,传令下去,军展开,灭了安丘敌军!”
    “是!”众人接令。
    回到帐内,郑彩看了看身边这些肤色各异的将领,李元泰问道:“将军,那郑成功真的可能联络清廷了吗,这会不会有误会啊。”
    “哎呀,老李啊,有误会又怎么着?反正清廷是来帮延平藩的,他们就是汉奸,对吧!”领吉林绥靖区军的安巴台吉笑呵呵的说道。
    郑彩点点头,事实是什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延平藩这个汉奸的名头是拜托不了,这是统帅部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占领安丘顶多算是挑衅,与清廷合作,那就是背叛了。
    “弟兄们,咱们都是上国外藩,日后的爵位、封地都仰仗于上国恩赏,今日这战功咱们是自己吃,还是和他们分呢?”郑彩问道。
    “将军这是何意?”安巴不解。
    郑彩说道:“咱们有四万多人,对付安丘那两万明军不在话下,可如今满清满洲主力来袭,骑兵上万,咱们是等援军来呢,还是先下手呢?”
    “当然是先下手,咱们未必不是鞑子和汉奸的对手!”当即有人大叫道。
    “是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独当一面的机会,怎能不抓住呢,将军,您就下令吧。”安巴说道。
    郑彩点点头,他也是这般想的,当初他脱离延平藩入主琉球,可是得了李明勋的认可,给郑家一个元老的位置,可元老不实封可是根本,郑彩如今选了实封琉球,算是弃了元老位置,可功劳可不能少。
    “本将的意思,清军都是骑兵,战力也强,歼灭极难,还是要以灭安丘贼军为上,得有一人挡住清军才好,诸位将军,谁愿担此重担,本将先说好,只要挡住清军,便是此战头等功臣!”郑彩沉声说道。
    “我来!”李元泰说道:“只是有一样,我麾下兵马不够,希望将军援我部分。”
    李元泰手下号称有暹罗、真腊两个旅,占城一个步兵团,还有嫡系的两千兵,理论上有一万两千人,但实际不足一万,原因很简单,这些都是外藩兵,没有预备兵,暹罗是派遣了四千人组了一个旅,但万里航渡,又是北地苦寒,如今还能战的也不过三千之数。
    “李将军需要多少兵马?”郑彩问。
    李元泰道:“只是阻滞清军,属下兵力倒也充足,但缺乏骑兵,末将请将军调遣骑兵。”
    可郑彩缺的就是骑兵,他麾下兵马不少,但只有本部两千骑兵,吉林绥靖区来的三千骑兵,另外还有非洲旅和南非混成旅的三千五百骑,他要灭安丘明军,也是需要骑兵冲阵,思来想去,郑彩道:“好,安巴,你为李元泰副将,率本部驰援。”
    这倒是在李元泰意料之中,这支军队骑兵少,琉球骑兵是主帅本部,不好调遣,非洲来的骑兵用的是纯血马,是攻坚主力,能给李元泰的也就安巴麾下那群人。
    郑彩开始分配任务,他率领的本部为中军,而非洲兵团组成右翼,以西夷兵为后备,李元泰则率领南洋军团和吉林援军面南列阵,牵制清军。
    其余将领领命而去,郑彩对李元泰和安巴说道:“二位,尔部骑兵多是蒙古、满洲之流,对合众国恩义未结,而对阵又是清军八旗,切切小心为上,勿要祸起萧墙。”
    李元泰抱拳说道:“将军放心就是,安巴将军麾下作为后备,轻易不动的,只要将军可速胜贼兵,想来也无人胆敢妄动。”
    胜利是忠心最大的保障,安巴麾下的满洲与蒙古骑兵多是辽东降军,就算未有忠心,也不敢妄动。
    郑经和徐勇不敢龟缩城中,盖因安丘城实在是不堪用,安丘不是临朐,这等后方城市根本不被山东军管会重视,反倒是因为建设需要,安丘的城墙包砖、城楼用木都被拆掉运到了前线,而合众国治理期间,也不曾维护护城河和夯土城墙,连着两年,城墙多有坍塌,护城河也有淤塞,若是防守这样的城市,在合众国重炮之下,根本难以抵挡。
    如果困守城池,马骡饲草、兵丁米粮和以及冬日取暖做饭用柴可如何取用呢?因此,延平藩只能阻塞其他城门,防止东番偷袭,在东城门外列下大营,以城墙为依托防守,安丘作为粮草大营,颇为稳妥。
    而郑彩部已经侦知,延平藩翻山疾驰而来,营中火炮不足,最好的炮也不过是三磅野战炮,还有就是劈山炮、佛朗机之流,而外藩军团中有一营三十二门十八磅炮,原本是用做要地防守的,此时作为野战炮,倒是能占据上风。
    郑彩把重炮布置在稍高的土坡上,以获取射程加成,因为敌军少有火炮,且多是轻炮,他直接把大队摆在了敌军大营前六百米处,压缩对方骑兵的施展空间,随着十八磅重炮接连开火,把一枚枚铁球发射到一千米外的明军营地里,明军那临时构筑的营地便是一片狼藉,栅栏、土车、胸墙,在十八磅炮面前像纸片一样脆弱,而冻硬的地面则是造就跳弹的最好舞台,致命的跳弹在明军阵列中翻滚,带走无数的大腿。
    而被重点照顾的就是那些火炮,在发起进攻之前,多半已经被摧毁了,借着,古典的军乐声响起,外藩军团中唯一一支正统的陆军,琉球旅的步兵手持燧发枪,踩着鼓点向前坚定的进军,铅弹和炮弹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但后面的士兵补上前面的缺位,而在琉球旅侧后,则是精挑细选的披甲选锋,黑人、马来人、琉球人、红人,个个身披重甲,头戴铁盔,手中多是长矛、双手刀这种武器,他们后面则是长矛队,数量巨大,铺在大地之上。
    与中军一开始打的火热不同,李元泰率领的南洋军团阵前却很是平静,他率领大军向南行进了十里,便是寻了一处高地列阵,这样可以把清军挡在主战场之外,又不至于脱离太远,阵型还未列开,就看到一条浓重的黑线从地平线上升起,把覆盖了白雪的大地踩踏的一片狼藉,清军速度很快,半个时辰便是到达阵前,李元泰看去,发现竟然是满蒙八旗,其中不少重甲骑兵,胸前护心板反射着光芒,李元泰说道:“屡次战败还有这般军容,真是了不得,难怪几十年便就夺了我们汉人的天下。”
    “将军,清军会进攻吗?”安巴问道,对于明清是否结盟,大家还不知道确切消息,也都听说过郑成功抗清决然,所以还有些不信。
    李元泰道:“进攻不进攻,要看郑彩将军那边的战况,那边优势越大,清军进攻越猛越快。”
    正说着便是见一队轻骑兵从清军后方疾驰而来,多是只有锁子甲和披甲,李元泰看了一眼,道:“呵呵,清军耐不住性子了,看来主力那边,我们优势很大,不然清军也不会连歇都不歇,直接进攻。”
    安巴的骑兵被部署在侧后,前沿都是步兵,因为左翼是平地,适合骑兵冲杀,所以李元泰把自己的燧发枪团布置在了那里,所以宽大的正面多是暹罗兵、真腊兵。
    这些士兵到了山东之后,经过了三个月以上的整训,因为其本身对火器比较陌生,所以只有一半人更换了火器,但也主要是火绳枪,而其余人则是发放了铠甲,成为了披甲长矛兵,因为率先抵达战场展开,所以前沿多了一道栅栏,可以掩护火绳枪手在前沿直接展开。
    真腊人和暹罗人的火器能力不高,只能进行百人规模的齐射,而且射击两轮就会完混乱,但清军第一波进攻也只是试探,轻骑兵斜切南洋军团宽大的正面,向半空射出一排排箭矢,这些轻箭升到最高点,然后越过栅栏,落在南洋军团密集的阵列之中,这种骑射掠阵,可以打垮意志不坚定的军队,但对于这些操练许久,军纪严格的南洋士兵来说则无用。
    南洋军团无论是火枪手还是长矛兵都是披甲,在清军轻骑靠近的时候,就立刻用火绳枪还击,清军早已知道,进入百步之内,枪械的命中率会极大提高,因此一直抛射轻箭,这些箭难以射穿南洋士兵的甲胄,反而因为火绳枪齐射,不少清军落马摔死。
    双方对射几轮,都有伤亡,而站在高地上观战的苏克沙哈只看到南洋士兵被硝烟覆盖,却无一点崩溃的迹象,便知道掠袭是无用的了,他命令道:“此乃东番海外藩兵,火器不多,派遣甲兵冲阵,定可一股破之!”
    “大将军,敌军左翼军阵薄弱,又是平地,更好驱驰呀。”
    “蠢货,那是东番陆军一般的自生火铳大阵,岂是那么好冲破的,破阵倒是次要,若是能引出敌右翼那些骑兵,一股歼灭,我军便可放过这大阵,直接袭击东番主力侧后了。”苏克沙哈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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