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请问你高兴大名啊?我骆府并非慢待于你,只是今日乃老夫的金盆洗手之日,还望兄弟先容老夫将过场走完,然后毕竟摆一桌宴席好好招待兄弟如何啊?”骆天光就是骆天光,说起话来永远是那么沉稳而又有礼貌,即使到现在都摸不清对方的身份。
那小伙子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下面气势汹汹的众人指了指说道“骆老爷子,他们好像很生气,是不是不太欢迎我啊?”
骆天光已经被这小伙子搞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明明摆在眼前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明说吗?
“对,你自己明白就好,快说,你今天到这是干什么来的?”没等骆天光回答,另一边的谢无涯就已经开口了。
小伙子摇了摇头,然后感叹道“我要是说我就是进来凑个热闹的你们信吗?还有其实我名字呢,和这位大叔是一样的。”说着指了指一脸冰冷的谢无涯。
骆天光不敢相信的试探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叫谢无涯?”
可是小伙子却仍旧摇了摇头,然后努了努嘴答道“不,我叫小兔崽子还叫小混蛋。”
这句话无疑是将刚才谢无涯骂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谢无涯听在耳里立马涨红了脸,原本就是一张冰冷面庞他他此时更是加上了一层杀意。以他这种身份,别说被别人骂了,就是连敢和他大声说话的人江湖中都没有一个,所以在他的准则里,今天这个小子是必死无疑了。
“好啊,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了。”这已经是他在这场对决中的第三句话了,也是他的极限了,所以后面的事就只能用剑来解决了。
不过这一次,小伙子终于出手了,严格的说应该是小伙子一直在躲闪,只是在关键的一剑刺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然后轻描淡写的用手指弹开剑尖,短短的一会功夫,他已经连续弹开了谢无涯的八次杀招,而战斗也从房梁转到了地上,然后又到了院子里。
骆天光还在看着这小伙子的身手,从轻身功夫上,小伙子的轻功只能用灵动来形容,由于他根本从始至终没有出过手,根本也无从得知他到底隶属于什么门派,可是高手间的对决能够做到只是躲闪和化解对方的招式,想来这小伙子的功夫肯定远在谢无涯之上,不一会谢无涯已经使出了四十余招,这恐怕是他这辈子与人对招出手最多的一次了,而此时他脸上的汗珠也已经不断的流下了,而再看那小伙子,居然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甚至连呼吸都是一样的平稳。
“好了大叔,跟你也玩够了,你也是时候歇歇了。”说罢,小伙子一手将自己后背的那件缠满布的物事拿了下来,然后几下撤掉了布,露出了一把通身纯黑似剑非剑的兵刃。
这一下,人群又炸开了锅,因为武林中虽然每个门派所擅长的兵器不尽不同,可是也全都不会脱出十八变兵器之列,而这小伙子的武器似剑非剑,无尖无刃,根本摸不清这到底是件什么东西,而就在大家在猜测这件事物的时候,谢无涯也已经使出了他崆峒剑法最凶猛的一式“玉石俱焚”,这一招必须要倾注使用者大量的内力,不过威力也是极其霸道,此时谢无涯手中的剑似乎变成了七八把,从各个方向向小伙子刺去,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就到这吧。”小伙子突然把自己的兵刃往胸前一横,然后谢无涯的剑突然被吸到了上面。
“什么?”谢无涯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能够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自己最强的一招,而就在愣神的一刹那,小伙子已到了他的近前,然后伸出手指点到了他胸前的穴道。谢无涯只觉得自己的穴道一真麻意,便立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了。
“失礼了大叔。”小伙子将粘附在自己兵器上谢无涯的剑扔在了地上,然后又捡起地上的布重新将自己的兵刃包裹好,背在了背上。
而这个时候,众人也明白了这小伙子的兵刃应该是玄铁所制,不过单凭玄铁的吸力恐怕也无法直接将人手中的兵器吸附过去,看来必是这小伙子借由自己的内力,然后在加上玄铁的吸力才会将对方的武器吸了过来,只不过,要做到这一步,小伙子的内力恐怕也是极其浑厚的。
骆天光早就已经看傻了,虽然自己这几十年来遇到的高手多不胜数,见过的武林中的高手对决也是不计其数,可是像这场只守不攻而且还能获胜的打斗他真的是第一次见,甚至可以说闻所未闻。看到谢无涯被制住的那一刻,他不禁拍起了手,仿佛忘记了谢无涯才是自己的朋友。
“唉呀,小伙子,你这功夫可太厉害了,想不到江湖中还有你这一号,快请,屋里请,我这就安排人准备饭菜。”此时的骆天光似乎已经忘记了今天是自己退隐江湖的日子,也大概是每个江湖中人都不会抹去心底那一份对武学的执着吧。
小伙子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然后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他走到了骆天光近前。
“老爷子,可是我现在已经不饿了,不如这样吧,你继续去洗你的手,晚上子时给我安排好宵夜,我会再来拜访的。还有,其实你这个人呢,很不错的,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吧。我的名字是钟罄,晚上见了。”说完,小伙子几下翻出了几丈外的院墙,这一手轻身功夫,又令在座的掌门惊艳了,因为这钟罄的这几下根本不是简单的亲身功夫了,而是已经接近于鸟儿的飞行了。
骆天光看着钟罄离去的方向,不觉感叹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呢?希望不是与我为敌的就好。”
人群中当然不乏精通穴道的门派,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可以解开谢无涯被点的穴道。最后骆天光没有办法,只好将他移到了后堂,对于谢无涯这种脾气火爆的人来讲,不能动真的是种煎熬,即使自身真气再怎么冲还是无法冲破被点的穴道,可能是最后累到了一定程度,他闭上了眼睛也是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谢无涯感觉到身体有了些知觉,试了一下,四肢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了,看来是点穴的力道已经消退了。
起了身,来到了大厅,天已经有些黑了,大厅中各帮派的掌门也已经不在了,看来是自己在这段时间错过了骆天光最后的仪式,感叹了一声,他转身走向了骆天光的书房。
此时的骆天光还沉浸在今天钟罄与谢无涯的打斗中,虽然说了不再过问江湖事,但是这突然的安静又怎么能立马适应呢,想着谢无涯那凌厉的剑法,然后他也伸出手效仿起了钟罄弹开剑尖的手法。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骆天光的举动被谢无涯看了个满眼,他是一个不会伪装自己的人,什么事都会挂在脸上,当看到这一幕后,他的脸立时就红了,因为今天的事在他当事人眼里却是十分羞耻的。
骆天光当然看出了谢无涯的反应,感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迎了过去。
“贤弟啊,你没事了吗?”说着话,骆天光还不住的捏了捏谢无涯的肩膀,感觉对方真的恢复了气力,他也才放下了心。
“兄长,惭愧啊,今天居然败给了一个毛头小子,我没事了,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说着谢无涯深深的作了个揖。
骆天光看了一眼屋外已经擦黑的天,连忙阻止道“贤弟不可啊,这里离崆峒山尚有百十里路,而且还有穿几处深林,夜间常有毒蛇猛兽,万不可冒险啊!不如在此少歇一宿,明早一早再去赶路吧。”
其实谢无涯确实不喜欢赶夜路,他是个很会保养的人,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他都是有时间规划的,甚至连吃饭都要嚼够二十三口才肯咽下,这也是他这些年保养很好的主要原因了。
“好吧,那就叨扰了。”谢无涯说完,拿起行李又回到了客房。
晚间的酒喝得并不畅快,骆天光的两个儿子都是简单的吃了两口,然后就各回各的房间了。虽然骆天光一再开解谢无涯,要他不用把一时成败太过放于心上,可是固执的谢无涯根本就听不下去,只是一味的喝着自己的闷酒,索性骆天光也不再劝了,也和他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喝闷酒的人总是容易醉的,喝了不大一会,谢无涯只觉得头脑晕眩,然后起身告辞后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只留下骆天光独自坐在凉亭中,赏着塘边的夜景。
这个季节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借着月光照在堂内,又是别有一番味道。好的风景好的酒,但是却差一个对饮的人。骆天光突然想到了与钟罄子时的约定,然后他又开始笑了,笑这个毫无规矩的小子,也笑自己居然有心思和这种人一起喝酒。
凉风吹过,骆天光突然感觉自己似乎也是酒意涌上了头,不觉有些发晕了。他扶着长廊里的一根根柱子,然后向自己房间走去,想着先去休息个把时辰,然后再起来陪钟罄一起喝。可是叫了半天家仆的名字,却没有找到一个人。
头越来越晕了,骆天光不禁自嘲道是不是自己岁数真的大了,喝那么点酒居然会醉成这个样子。可是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真的想醉都醉不了了,因为横七竖八的全是他的家奴和侍婢。
他翻过了其中一个家仆,只见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刮痕,不长不宽,但是恰好可以割开人的气管,又翻过几个人,同样是这种死法。骆天光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能用这种方法致人于死地的,肯定是绝世高手,而这个高手他第一个就想到了今天刚刚认识的钟罄,他不敢耽搁,用手敲打着头踉跄着走进了厅堂。
而这一幕真的让他心都要碎了,因为自己的妻子正端坐在大厅的正椅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处的气管也已经被割开了。
“不,这到底是谁?”骆天光嘶喊着奔向自己的妻子,可是头突然愈发的沉重了,没跑两步,然后就摔到了地上。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上被人踩了两脚,然后他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看向了那个人。
“是你为什”而最终骆天光还是抵不过这份醉意,闭上了眼睛,而且和妻子一样,可能再也不会睁开了。
钟罄正在林子里的一棵大树上休息,他不喜欢被规矩束缚,更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想法行事,含着一枚树叶,他无聊的吹起了曲子,曲声略显忧伤,可能这也是他在吹奏着自己的故事。
看了眼天空,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他跃下了树梢,然后运气轻功奔向了骆天光的府邸。
来到府邸跟前,钟罄笑了笑,然后自言自语道“这老头果然够小气的,知道我晚上来居然一盏灯都没有点。”说着,一跃越过了骆家的院墙。
可是院子里的景象似乎没有白天时候那么美好了,看着这一地的死尸,钟罄也不觉吸了一口凉气。他赶紧四处寻找起骆天光,当他来到厅堂的时候,他也是愣住了,因为骆天光和妻子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正椅上,而且是一动不动,这个造型应该是被人刻意摆造的,试了下鼻息,果然已经死了,然后翻动着骆天光的尸体,从脖子上一道小小的伤口暴露了他的死因。
“那么快的刀法?而且刀片应该薄如蝉翼才会制造那么小的伤口。而且体温尚温,可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一夜之间诛害骆老爷子全家呢?”钟罄开始严肃起来,细细的分析起了骆天光的死因。
而这个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钟罄赶紧跃身到房梁上,可是没想到刚一站稳,嘴就被一个人捂住了。
“什么?居然还有人躲在这里?难道这人就是凶手?”钟罄试探性的看向旁边,可是对方居然穿着一身夜行衣,根本看不出样貌。
而此时,大厅的门也被急匆匆的推开了,那个人赶紧拉住自己然后蹲了下去。
“来人是谁,而躲在房梁上的人又会是谁呢?”钟罄只感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已经被汗浸透了,而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