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终于收到陆名扬到达北边城之后发回的书信,苏云朵同时也接到了杨傲群中断了将近一个月的书信,终于让苏云朵知晓陆瑾康音信杳无、杨傲群的书信突然中断的原因。
原来为了打破胶着的战事,经过商议,决定由陆瑾康与陆坤、宁忠平带着一队精兵翻过连绵的勃泥山脉跨过被称为死湖的勃泥湖直插北辰国后方。
勃泥山脉连绵上百里,乃是两国边境共同的屏障,山高林深,极易迷路,所幸苏云朵在得知陆瑾康迟早将成为北边城的守城将帅,故而早早寻得望远镜和指北针,虽说比起前世的望远镜和指南针,苏云朵千方百计寻觅得到的望远镜和指北针实在是再简陋不过,在这个时代却是难得的稀罕物事。
望远镜和指北针年前才送到苏云朵手中,看着如此简陋的望远镜和指北针,苏云朵倒是很想进行一番改造,只可惜她虽说懂医懂药,机械和光学方面的原理懂得却并不多,再说就算懂她也不能明晃晃地拿出来说道,只得带着惊讶带着些许嫌弃隐晦地提出了一些建议。
陆瑾康对这两样东西很是看重,特地让府里精通机械的人对这两样东西进行了研究,看看能不能加以改进。
因为时间短,陆瑾康押送医用白酒出发的时候,这两样东西也只是仿制出来几个,并在小处进行了细微的改进。
经过改进的望远镜和指北针,不但更方便随身携带,最让人惊喜的是,经过改进的指北针,指示方向的功能更加稳定。
陆瑾康前往北边城的时候,自然将仿制出来的望远镜和指北针都带去了北边城。
陆瑾康请命随队深入敌后,陆达开始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不骨答应的,毕竟陆瑾康身负镇国公府未来,可是在陆瑾康的坚持下,又亲自体验了望远镜和指北针的强大功能,加上陆坤和宁忠平的强势加入,为了早日打破僵局,这才不得不放手让陆瑾康随队深入敌后。
只是陆瑾康等人这一去,却整整两个多月音信杳无。
北边城的争夺战却越演越烈,北辰国再次调集十万人马,围攻北边城的人马增加到近三十万大军,而东凌国在北边城的军队加上前来的援军也不过二十万之数。
因为北边城易守难攻,北辰国虽说加大了攻势,战事却依然胶着,只是北边城的形势越发严峻起来。
在这种时候,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也是为了随军家眷的安危,陆达不得不考虑暂时让城中百姓往北边城后的第二道防线庸城撤离。
杨傲群突然中断与苏云朵的通信,正是因为忙于撤离和安置,她一方面要照顾孩子,一方面还得安抚从来不曾面对过战争的小徐氏和贝氏,还要抽出时间来会同其他等品级的将官家属安慰撤离家园的百姓和其他随军家属,自是忙得脚不沾地。
待陆名扬亲自押送战备物资前来的时候,才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给苏云朵写信。
当然中断与苏云朵通信的原因自然还有一个,那就是无法回答苏云朵在信中的询问,毕竟陆瑾康不在北边城的原因,连她也是不知晓的。
就算陆瑾康在离开北边城之前,交给她七、八封信,让她隔三差五按顺序往京城送信,自小长于北边城的杨傲群也知晓这件事她只能照做却不可多嘴。
只是当她代陆瑾康发完了信件,却依然不见陆瑾康回来,而苏云朵与她的通信中就算没有直接询问陆瑾康的情况,却开始越来越多地询问起边城的情况。
杨傲群虽说性子大大咧咧了些,却是个聪明人。
虽说没人告诉过她陆瑾康的去向,却从陆瑾臻越来越紧的眉头中看出些端倪,陆瑾康突然从北边城消失必然非同寻常。
以前杨傲群总是期待收到苏云朵的信件,如今杨傲群最怕的就是收信,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给苏云朵回信。
因为苏云朵太敏锐太聪明,她很怕自己一句不够严谨的话就被苏云朵察觉出端倪来,毕竟苏云朵如今的身子越来越重了!
陆名扬押送的战备物资到达庸城,自是与小徐氏和杨傲群见了面,虽说依然不可能从女眷嘴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却从保护这些女眷的镇国公府亲兵领队闪烁的言辞和躲闪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自从失去陆瑾康消息之后的猜测也就带回确定了。
陆名扬心里那个怒还真是无可言说,他知道陆瑾康必定带人想办法深入敌后去了!
陆名扬在北边城驻守了几十年,为了更好的打击北辰国,没少派斥侯和精兵进勃泥山脉探险,甚至曾经数次亲自带人意欲翻越勃泥山脉,却每次都不曾如愿,勃泥山脉深处的险峻,令每次进山都几乎是九死一生。
为此在陆达接过他手中的驻守重担之时,陆名扬就曾经郑重其事地告诫过陆达,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切不可深入勃泥山脉,万没想到为了打破战事的僵局,陆达居然派陆瑾康带队进了勃泥山脉,最让陆名扬生气的是,陆达居然一直隐瞒不报,而陆瑾康一去两月杳无音讯。
陆达也是没想到陆瑾康一去就是两月没有任何音信,而与北辰国的战事除了北辰国再次增加兵力也没有什么大的改观,反而让他不得不安排城中百姓和随军家眷撤往庸城。
按照出发前商议的计划,陆达只给了陆瑾康一个月的时间,无论陆瑾康此次深入勃泥山脉顺利与否,一个月内必须有回营。
可惜陆瑾康随队进了勃泥山脉之后再无音信,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陆达心情越发沉重,而随着陆名扬的到来,陆达更是觉得头上乌云密布。
陆名扬的确十分生气,待到了北边城见到一脸忐忑的陆达,甚至恨不得直接送他一个大巴掌,心里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到底记得陆达是北边城大帅,而非当年那个冲动的小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可有派人寻找康哥儿他们?”等在帅帐中分主次坐下,陆名扬盯着陆达直截了当地问道。
老爷子亲自前来边城,陆达哪里还敢玩什么花样,自是一五一十地将当日的决策告知陆名扬。
“康哥儿不让你派人接应,你就真的不管不顾了?还真是天下好爹!”陆名扬心系陆瑾康那一行人的安危,听了帮倒陆达的汇报,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出口的话除了怒气少不得带着讥笑和怨怼。
陆达沉默不语,说真的,陆瑾康那一行人,一去两月无音信,他心里自是又急又悔,当初他就应该想另外的法子来打破战局,而不是答应陆瑾康翻越勃泥山脉深入敌后的计谋,当然更不应该让陆瑾康亲身犯险。
只是当日陆瑾康拿出珍藏的望远镜和指北针,实在让他无法舍弃陆瑾康的计谋。
那两样东西一样可以看清远处的一物一景,一个可以指明方向,实在是太好用了!
只是没想到陆瑾康会一去两月没音信,陆瑾康这一行两百人都是军中精锐,除了陆瑾康和他的亲卫,还有宁忠平和陆坤,这两人比起陆瑾康来,有着更丰富的阅历,这才是陆达同意陆瑾康亲自带队的原因。
陆瑾康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虽说深得圣上器重,却总归也要有自己的军功才行。
至于为何不派人进山接应,一是陆瑾康带队进山之前的确有言在先,为了此行安全,陆瑾康出发之时虽说只带了两只望远镜,却带走了他此次带来北边城的所有指北针。
没有指北针,就算派人进山接应也是无济于事。
再说随着北辰国调兵遣将,陆达也实在抽不出人手来进山,只能按照陆瑾康进山前留下的话,一心应对战事。
陆名扬何尝不知道陆达心里的算盘和面临的困局,只是实在生气陆达明如此低估勃泥山脉的险峻、山脉深处的危机,忘记了他曾经再三的叮嘱,自然也生气陆达对他的隐瞒。
“原本与康哥儿定好,不管康哥儿此行能否成功,最多一个月返回军营,而康哥儿进山之前也是做了妥善的安排……”陆达被陆名扬盯得全身发毛,这话自然也是越说越没底气。
“妥善的安排?就是让臻哥儿媳妇给他往京城发信?!你们怎么不直接备上一年的书信!”陆名扬冷哼一声斥道。
陆达无言以对。
他自是很想将实情告诉陆名扬,可他有太多的顾虑,再说陆瑾康在进山之前再三告诫他,此事万不可露出风声。
虽说陆瑾康带走了两百精锐,知道陆瑾康此行目的的也只几位主要的将领,从北边城到京城千里之遥,就算他与陆名扬的通信用的是专门的渠道,却也不能保证书信绝对安全,这才顺应陆瑾康的意思,没往京城送信。
当然也担心身子越来越重的苏云朵接受不了,到时伤了腹中胎儿,陆达硬是挺着没有将消息传回京城。
待帐中只剩下陆名扬、陆达、陆瑾臻祖孙三代,陆名扬对着陆达猛喝一声“跪下”,陆达二话不说扑通跪在了陆名扬的面前。
陆达跪下了,陆瑾臻作为儿子自然不能站着,随即也在陆名扬面前跪了下去。
陆名扬指着陆达又是一番训斥,陆瑾康一行音信杳无,实在令陆名扬太过震怒。
陆名扬比陆达更明白勃泥山脉之所以成为天堑的原因,山脉深处实在太过险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尸骨无归,更何况就算有命翻过山脉,山脉另一边还有个死亡之湖等着呢!
虽说陆名扬没能实现翻越勃泥山脉的宏愿,却也曾经便衣深入北辰国,见识过死亡湖的风采,那是个无论什么投入湖中,都会一沉到底的怪湖!
陆达听了震惊不已,心里自然也越发担忧陆瑾康那一队人的安危。
事已至此,陆名扬深知再是生气也是无济于事,如今只有尽快打破战事的僵局,并且打败北辰国,才能抽出人手进山搜救陆瑾康一行。
陆瑾康等人虽说进山前都背上了干粮,可是为了减轻负担,所带并不多,如今已经整整过了两个月,身上的干粮必定早已吃光,就算这具季节山中不缺野果野物饱肚,能早一日找到他们自然也就多一分生机。
陆名扬一路前来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却也顾不得休息,在陆达等人的陪同下登上城墙,亲自察看敌情和战况。
陆达将陆瑾康留给他的望远镜交给陆名扬。
这支望远镜虽说只是镇国公府的能人工匠仿制的,清晰度却相当不错,能清楚看到城外三十里敌营中兵士的动静。
北辰国的大帐在城外三十里处连绵数里,数以万计的帐蓬的确很有气势。
当然这个气势也只能唬一唬普通人,对于见惯战事的陆名扬而言也不过耳耳,当然要想打破僵局,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行人从城墙下来刚在帅帐坐下,就听得外面先是一阵嘈杂,随后帅帐外传来一声匆促的“报”,显然报信之人已经来到帅帐前。
“传!”陆达一声令下,外面来报信之人匆匆进来,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极为意外的消息。
“北辰国撤兵?怎么可能?!”听到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于是刚在帅帐坐下的一行人,再次匆匆登上城墙,从望远镜中看到三十里外的敌营正乱作一团,再拉远些看,数千骑兵正簇拥着一骑打马快速往北辰国都方向而去。
同样用望远镜观察的陆达自然也看到了那绝尘而去的骑兵,那中间一骑正是北辰国的元帅!
这次攻打东凌国的元帅却正是北辰国的大皇子,能让大皇子直接丢下军营只率领数千骑兵往回赶,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北辰国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