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夫人却当真了。
第二日的清晨,老夫人便让下人收拾好了东西,通知了景宁和杨氏去进城外的寺庙诵经祈福,以改善化解霉运。
景宁虽然觉得可笑,但是在其余人都去的情况下,自然不能落下。
只不过去之前,她交待了落华去萧府一趟。
至于为什么去萧府?
她要在寺庙中吃斋念佛一个半月了,自然也要扯着别人一道来受受苦。
丞相府的主子并不多,郑老太爷的兄弟很多年前就已经分家而过,郑安宴则是没有任何兄弟,唯一的姐姐也嫁到了远方,妻子死后,也就只有杨氏一个侍妾和两个女儿。
是以,说是全家去诵经祈福,实际上也就不过两三个人,一驾马车便足够了。
小沙弥朝他们一礼:“诸位施主请跟我来。”
老夫人双手合十,十分的恭敬:“劳烦小师傅带路。”
景宁跟在老夫人身边,目光自整个寺庙一扫而过,有趣一点是,老夫人所选择的这座寺庙,不是别的,正是郑休宁所在的那座。
大概,在老夫人的心中,还是关心着这位多年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孙女,想要到这里来瞧瞧她过得好是不好。
“祖母,我瞧着那里风景很好,我可以不可以去瞧瞧?”
老夫人此刻全心全意都惦念着自己疼爱的小孙女,对于景宁也有些敷衍,只是淡淡的道:“不要走远,免得找不到路,也不要玩得疯了,须知道现在是在外面,你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丞相府的颜面。”
“嗯。”
景宁乖巧的应下:“如果找不到路,景宁就问过路的小师傅便是。”
“去吧去吧,一年到头都是这么疯!”
老夫人挥了挥手,也就不再管景宁。
她这才跑开,和老夫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许是因为走得太急,她在中途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立刻道歉了一句,抬头时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双十合十,表示无碍。
寺院坐地极宽,几百年前便是燕国的名寺,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她走到一方风景清雅的地方,在青葱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草地上开着红白交叉的繁花,中间有一出小溪蜿蜒的流出。
她就坐在溪旁,脱下鞋子,将脚伸入溪水里,低头,静静地端详着溪水。
溪水碧绿,清澈见底,微微晃动的水波中,倒映出她年轻而秀美的脸颊。
上辈子她无数次梦中回望过的年轻容颜,连带着她十年的青春,都被老天慷慨的换了回来,同幼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唯一所不同的,是那张年轻的脸上,镶嵌着的一双不再天真单纯的眼睛,熟悉而陌生。
“原来,已经回不去了吗?”
她喃喃自语,抚摸上自己的脸。
就算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拥有了年轻时候的容颜,也掩盖不了内心的苍老,从此不能再随意哭随意笑,不能再快乐的奔跑,不能再如过去一般无忧无虑?
这个时候,她抚着脸的手忽然微微一僵。
因为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拿着手帕的手。
“郑小姐如果伤心的话,不放哭出来,在下保证转过身去,绝不偷看。”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站了起来,方才眼中所露出的那一丝惆怅,在此时此刻全然找不到痕迹。
“云公子,好巧,想不到云公子这样的人,也会信佛?”
是的,这个不知何时站在景宁身后的人,正是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云家二公子——号称云五绝的云恒。
云恒笑出声来:“郑小姐这样的人都会信佛,在下信佛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好在景宁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想法,她并不愿意久留,便只是垂下眸子,道:“不知道云公子在这里,贸然闯入,打搅了云公子的雅兴了,景宁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说着,就要绕开,然而脚底踩过草地,带来的酥软微刺的感觉,让她想起如今的自己还没有穿鞋子。
在大燕,一个女子在男子的面前露出肌肤,可是极为不妥的。
景宁脸色难看,慌忙穿好了鞋子,没脸在瞧那位旁边风神俊逸的公子,直接慌乱地跑开了。
脚步酿跄匆忙,中间还差点摔倒。
身后穿来一声轻笑。
她脸颊的红云更加的浓了,脚步也同样更加的快。
直到确定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她这才放缓脚步,打算随便找个小沙弥问路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脚步一顿。
皱了皱眉,正打算转过头去看看是谁在跟着自己,下一刻,那背后跟着的人就火急火燎的扑了上来。
也是在这空闲中,她瞧见了对方面容。
一张还算俊朗的脸,然而眼中全是淫邪,一看就知晓是个耽于女色心术不正之人。
她心中一紧,立刻挣脱开来,冷冷的瞧着他,厉声道:“哪里来的登徒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对方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她,眼中的淫邪之色越发浓重,让景宁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只听得对方嘻嘻的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吗?你我二人都通信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哪里能不知道呢?”
景宁心中一冷,她可算是明白了,杨氏故意引老夫人到寺庙,其最终的目的就是她!
这是要坏了她的贞洁!
她咬紧牙,冷冷的道:“你认错人了,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也从不曾和你通信,让开!”
她转身要走,却又被对方给扯住,纠缠着要吻上来。
景宁心中一阵恶心,狠狠的给了对方一脚。
这一脚正好击在对方的胯下,只听得对方惨叫一声,痛苦得捂住下身,景宁当下不在耽搁,转身就要跑,脚腕却被对方拉住,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该死!
她愤愤的骂了一声。
此时四下无人,落华也去了萧府,她一个女子的力气是根本比不上男子的。
最重要的是,杨氏既然算计自己,必然会领着老夫人前来,哪怕她可以纠缠着不让对方近身,此时这般狼狈的样子,如果让人看了去,也必然会冠上一个清白有损的名头!
早知道,方才就不该那般着急的想要逃开云恒,若是有云恒在,想必这人也不至于这般大胆!
她心中深处泛起绝望。
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叫,随后,抓着自己脚的手渐渐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