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张老,活得好好的。
孙山余光一瞥,李西来和太极门渊源颇深,新任掌门张英合亦是他好友,好友有难,他为何毫不担心?
莫非?孙山心中一震,连道“以后的一段时间,神州恐怕不大安宁。”
李西来认同道“闲了,闹一阵,累了,停一阵,好了,继续闹,古往今来,绕不出这怪圈。”
孙山道“是啊,只是最近这几年,闹得太频繁了,大家都还没休息好。”
李西来道“孙兄虽然深居东瀛,但对神州之事,看来颇为通晓,就在太极门前两年,先有不成器的红会小丑,再有满人内部纷争,搅得天下百姓不得安生。”
孙山道“满人内部的镇亲王不必多说,可以盖棺定论,不过坊间传闻,他本有替换之资,却因为红颜祸水,数十年经营,朝夕成空。”
李西来嘴角微现一抹温柔,让孙山不知所谓,李西来道“确实是红颜祸水。”
孙山大睁双眼“莫非李兄还知内情?敢问那红颜……”
“往事休提。”李西来忙不迭摇头。
寻思可能是李西来不想说的私事,孙山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压制住好奇心,点头道“也罢,但其中有一点,李兄是否过于自执己见,红会众人都是我华夏儿女,炎黄子孙,抛头颅洒热血意欲复兴中华,怎么会是小丑?”
李西来神色一收,冷然道“孙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红会首领,猪狗之辈,自南方起事不久,镇亲王便跟着而起,失败之后,害了多少同胞人头落地?”
孙山面色一悲,他的身份,不容许他看到神州百姓惨遭屠刀。“但那也彰显我炎黄儿女的血性,虽是失败,遭受指责无错,不过枪打出头……”
李西来呵呵一笑“孙兄误会了,你以为红会是为神州百姓,被人当出头鸟打了?错!”
孙山面色微变,孙逸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孙山心中突然出现一股拉力,让他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动摇他的内心,那是他不愿意知道的血腥真实。“有何内情?”悸动之下,孙山手提茶壶。
李西来道“红会和镇亲王沆瀣一气,他们先在南方起事,实是为引开满人焦点,为镇亲王制造良机!”
‘啪嗒’茶壶脱手而出,瓷片四溅,孙山不可置信道“红会和满人狼狈为奸?”
李西来不疑有他,孙山的身份,出现这种失常的举动,合情合理。“没错,毫无虚言。”
孙山深深吸气。
“不仅于此,红会暗中拐卖婴儿,让多少家庭破散?更让人无法容忍在于,借冒南北武术大会之名,吸引一众不知名的师傅,迷晕之后,实则是培养他们的毒瘾,红会和洋人搭上线,要做鸦片生意,我亲手焚毁两船毒物,方知红会用心之恶,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鸦片之耻历历在目,这是亡我华夏根基!敢问孙兄,他们有何面目,有何资格,称我华夏儿女?”
“猪狗不如的畜生!”孙山忍无可忍,双目赤红,宗师之威倾泻而出,一掌挥下,石桌四分五裂。
肉掌触碰到碎瓷片,孙山本可以避免这种小伤,宗师何其强大?暗劲一运,只手分金不足为提。
但盛怒之下,他忘记用暗劲包裹手掌,被瓷片割破,猩红溢出,映衬着那双眸子,更为骇人。
孙山从未听说过这些内情,偏偏李西来件件都经历过,如今说出,孙山恨不得立刻赶回,将孙逸抽筋扒皮。
“那红会首领孙逸,乃是我必杀之人,当年也是他们劫走光子,几次三番陷我于死地,可惜红会败亡之后,听闻孙逸黄刚逃到东瀛,不知所踪,话说孙兄,你们都是姓孙,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李西来见孙山咬牙切齿的模样,知这位传说之人心中痛苦,上下五千年,传说之人寥寥可数,哪一个不是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的大贤,未免孙兄过于悲痛,李西来略放心中仇恨,故作轻松打趣道。
孙山惨然一笑。“李兄,我要让那两人,付出代价!”
“也好,多谢孙兄相助,你应该累了,回去休息会吧。”孙山明显状态不佳,李西来安慰道。
各自休息,翌日,孙山双目遍布血丝,清早赶来。“李兄,恕不奉陪,家中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李西来担心望去。“孙兄,不急于一时,多住几日可好?”
“多谢挽留,只是孙某心不在此处。”孙山面上居然有几丝狰狞,他牙关一咬,几线血丝顺着齿肉流下。
李西来心中敬意大起,不愧是传说之人,知道祸害华夏儿女的畜生藏在东瀛,立刻就欲拉出来千刀万剐才罢休。
“那我也不敢多留孙兄,不过人是铁饭是钢,现吃一顿早饭再走。”李西来笑道。
孙山闷然点头,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愤怒,他的表亲,他曾以为志同道合的亲人,居然瞒骗了他,做出任何一条拿出来都会让他瞬发雷霆之危,让他深恶痛绝,让他不能饶恕的罪责。
如果不是李西来说出,他这个传说之人,不知还会被骗多久。
他白生了一双圣人之眼,白有一颗圣人之心!
他算什么传说之人?又算什么天生圣人,他只不过是一个被蒙骗的可怜虫!
他从没有想过,去检验自己的亲人。
尤其是那位倾注他全部信任,仿佛一个翻版自己,坚定不移走在复兴大业上的亲人。
然而,正是这个亲人,不!是一个畜生,一条畜生,一只畜生,畜生,骗了他。
可笑孙山还打算化除李西来和孙逸的误会,哪里有什么误会?孙逸就算死一万遍,也无法偿清罪过!
回想往日一幕幕,孙山羞愤难当,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李西来默默拍着他颤栗的肩膀。‘唉,天生圣人,希望你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条路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孙逸,等着你去扫除。’李西来又哪里能知道,孙逸在孙山心中,占据怎样的位置。
那是他曾经的亲人,曾经的知己,甚至还是孙山佩服的对象,因为孙山还在东瀛寄人篱下,心中信念不曾动摇,可终究并未踏出过那一步,孙逸却已经行动过,仿佛一位革命的先辈,用鲜血照亮后续的道路,虽败犹荣,是孙山心中唯一一盏明灯。
却在昨日,轰然倒塌,散发出比夏日积蓄数月的臭水沟还要恶心千万倍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