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缺一闪断魂,小成宗师也不敢直面其峰,若要硬抗,非得身首异处,这尊鬼王,也未入大成宗师之境,正面相抗,李西来有所把握,更何况是自己出手偷袭,有八成可能一击建功。
同样没有后顾之忧,此处是安倍家后院,众安倍家弟子似乎也知道今夜后院鬼王出现,竟无一人敢来巡逻,有所异动不会被发觉,不会影响李西来寻找八咫镜,取回小白二魂七魄的计划。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李西来已是要出手。
而屋中酒吞似乎是想到蛇神恐怖之处,不禁身子发抖,一时难以维持身躯,居然似那热锅白油,下肢融化。
不过转眼之间,酒吞虚实参半的身躯已融化成为一滩烂泥,李西来面色一变,屋中的酒吞,并非真身。
方才若是贸然出手,恐怕杀不了这鬼王,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念头转动间,李西来暂且收回墨缺。
酒吞与安倍家其他两尊不大相同,他本是无恶不做的鬼王,早已经被安倍家先人斩首,死过一次。
他命魂受制于八咫镜中,虽然永世无法逃脱安倍家的掌控,但那也有一个好处,便是他不会有命魂消散的危险,只要命魂不散,酒吞可以说就是不死之身,刚刚李西来纵使将他一刀斩头,不过数天,便能恢复如初。
想要杀死酒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掉他八咫镜中的命魂,如此酒吞才会真正的死亡。
可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安倍老鬼不会抽风毁掉安倍家一尊鬼王,只要命魂在手,酒吞只能乖乖听话,毁掉这么一个忠心仆人,纵然安倍老鬼疯了,也不会这么做。
但这条路,却是唯一能杀死酒吞的方法,试问八咫镜的主人不愿意,谁又能从八咫镜本身下手。
身为三神器之一的八咫镜,较于其他神兵还要胜过半分,没有安倍老鬼的操控,他人想都不要想。
片刻,前院远远传来喧哗声,茨木童子的现身,让安倍家众弟子骇然变色,不过听说只是要抓几个人来吃,也不会抓安倍家弟子,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没多久,茨木童子回来。
“大王,已经吩咐下去,马上就会有人送过来。”茨木童子兴奋道。
酒吞不置可否,茨木童子连道“大王,属下毫不敢忘,你爱吃的白肉,属下着重和安倍家弟子吩咐,待会没有个五六副,也有两三副,包大王吃得过瘾。”
酒吞心中微有些不悦,见茨木童子神色又不好直言,心想若是赤鬼大将在此,必然知道他的心思。
白肉两三副吃着有什么劲头?以前他一口吞下,就要数十白肉,现在虽然身不由己,可两三副真是太少了,都不够塞牙缝,最少也要有个十七八副,才能勉强解解馋。
想到白肉之鲜美,酒吞童子喉结滚动,他回想以往,有吃不完的白肉,同时自问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多要是好吃一口白肉,每天大约七八十副,吃了几年,就导致大江山灭顶之灾,真是冤枉!
‘可恶的安倍家先人,若我酒吞童子有朝一日脱身,必将把安倍家弟子有关的女子白肉全数割下!’酒吞暗道。
窗外李西来听两人言语,有些疑惑,白肉是多数鱼禽肉的俗称,但这两只恶鬼谈论,怎可能是鱼肉?必然是人肉,不过人身上何来白肉,那不都是赤红之色,莫非是白花花的脑浆?李西来一念及此,杀意暴涨。
约莫半刻钟过去,大屋前响起敲门声,外头一名倒霉的安倍家弟子,捧着一只铁托盘,全身发颤站在门外。
茨木童子开门接过托盘,有意无意瞄了那弟子几眼,弟子再次见这恐怖之貌,骇然难当,一股尿骚味在一人一鬼中悄然流转。
茨木童子闻到骚味,并不着恼,哈哈大笑,“滚吧。”弟子惶急而去。
茨木童子转过身,李西来放目望去,登时两眼圆睁,那托盘上除了方才所见,还有六只圆锥形的脂肪。
脂肪尖端一点红褐,茨木童子身形一动,脂肪块左右摇晃,那底座凹凸不平,显然切割人手中的刀并不稳。
李西来指甲入肉,险些遏制不住心中惊怒,欲要冲进房门,怒杀二鬼。
托盘放在木桌上,酒吞眉头却皱起,面上除了为难之色,还有一丝暴怒的预兆。“混账,鱼目混珠,这两只,三十六岁,如何下口?这两只,倒是妙龄女子,但气味不纯,不是出自处子,必然又腥又涩!那人呢?”
酒吞忍无可忍,大发雷霆之怒,想他堂堂一代鬼王,麾下何止十万恶鬼?座下何止千员猛将?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平生唯一的嗜好,就是吃几口白肉,这点微末的愿望,竟然无法满足。
“大王,我去问罪!”茨木童子感同身受,同样怒火冲天,拔足就往门外赶去。
“慢着!”酒吞倏地一叹,捧着唯一看得上眼的两只白肉。“这两只倒还纯净,就是年纪大了,少说也有二十七八,卖相也是直让人皱眉头。”酒吞愁眉苦脸,旋即一口一个,吃得满嘴白油,下咽时好歹微露悦色。
本以为吃两只能暂时缓解心里瘾头,哪料被勾起馋虫,酒吞双手撑桌,大嘴里不断往下流出口水,不一会儿,腥臭的口水就已经淌在长桌上,“茨木童子,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
茨木童子疑惑道“大王,一年前?”
酒吞擦了把口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似乎是因为在回忆,口水流得更急了,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浩浩荡荡。
“你这脑子!”酒吞摇了摇头。
茨木童子嘿嘿一笑,默不作声拿起肉往嘴里塞,他不爱白肉,只好人肉。
酒吞也无责怪意思,他们鬼类之间,并没有这么多规矩,何况茨木童子本就是他的大将,虽说心中最喜欢的还是赤鬼大将的马屁功夫,但要说到最信任,酒吞心里非茨木童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