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的是,在自言自语,咕噜几里说了一会儿后,马鲁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虽有凄苦苍凉,却没有得到救赎后喜悦更浓,仿佛一只从笼中脱困的鸟儿,得到了自由,得到了向往的天空。
此时的文起不知该喜该悲,心里却不免难受,毕竟所用的手段并不光彩。
一旁的鲁琨看出文起浮现脸旁的苦涩,突然道“马鲁克,德兰祖树命你收回笑容,跟我们离开这里,准备好的浓汤你喝下去,祖树要见你。”
鲁琨的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震荡的音波,暴风骤雨般拍击马鲁克的耳膜,只见他一个激灵,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数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回转过头,看向对他板脸冷漠的鲁琨,迷惘与心悸地点点头,止住笑声,同时垂下了头。
文起知道鲁琨此番话的深意,同曲达施与凯特,在搜索完两只已死的长尾猿尸体后,将他们搬进长草丛中,齐腰长草掩盖了尸体,确保万无一失,又带头走到绳索边。
自从来到罗兰峡谷,文起还没顾得上细看这条足有手臂粗的绳索,到底有多长,能够直达谷底,没有实际体验,也只是猜测。
但粗壮如手臂的黑褐色绳索,细看下,不是文起见到过的任意一种材料制作而成。
显然,这条绳索是新材料,合成的可能并不小。
束缚在大岩石上,一端露出一截多余的绳索,文起试图用工具切断,收入背包,等回到部落,再用原矿石化学实验台进行检测,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文起用何种工具,普通的刀子,骨质的刀子,哪怕有刃的原矿石铁铲,逐一试过,全无作用,根本切不下这条绳索。
绳索的一端,依旧完好无损地悬在空中,与大地平行。
文起皱起眉头,眼中光芒炙热,对于得到这样一条坚韧,利刃无法摧毁的绳索,有着无限兴趣与期待。
文起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此时得来全然无望,只好等到罗兰峡谷之行结束,再来回收这根绳索,便不再此处多留,眼前打开球形舱,释放山石族同伴,才是最要紧的头号大事。
神秘人带四个长尾猿下入罗兰峡谷底,就算凶险万分,可也过去一段时间,文起心里始终无法平静。
马鲁克与刚死的两只长尾猿,文起在他们身上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少,又要寻找打开球形舱的好地方,没有峡谷干扰的纯净之地,这一来一回,又需要不少时间,文起多少显得焦急起来。
“凯特,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记住,前往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你要时刻注意绳索的动静,是否有人从谷地爬上,只要他们不收这根绳索,你什么都不要做,保护好你自己。”文起一字一句,庄容说道“记住我的话,我们四人中就只有你最合适埋伏在这里,探听情报,保护己身,但你的愤怒……放出山石族同伴,来到这里,时间可长可短,但我们会加快速度,等我们回来。”
文起双眼炯炯有神,关切、爱护、担忧与不舍的情绪充斥其中,显得眸子深邃而灿烂,有如九天中闪耀的星河,吸引着凯特,提醒着凯特。
经过刚刚那场大战,凯特忽然变得成熟起来,眉眼间仍有不可化解的愤怒。
但脸庞冷静的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静的出奇,冷的异常,让人有种可信可依的安全感,心也就放了下来。
……
文起走上雀背,带着无法复原的球形舱,同曲达施、鲁琨,还有被石斑雀脚爪抓握的沉默的马鲁克,飞向远方,寻找适合打开球形舱的最佳地带。
飞行中,依旧坐在中间位置,文起身后的鲁琨,愁眉不展,紧锁的眉头挣扎着,思索着,像是做着艰难的抉择,在此之前,却早就有了答案,好奇仿佛一只可爱的精灵,始终撩拨着他的心弦,不能释然。
“鲁琨,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纠结。”
文起坐在控制席上,没有回头,声音又是如此平静,像恒古的幽井,没有一丝波澜,却又给人无限撼动,忽然道“作为生存者,拥有次级芯片的你也应该了解,思维控制源,最高的改造与控制,对于自身与驯服的凶兽,便是精神控制。我想我说道这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或许你需要驯服一只凶猛的野兽,亲身体验,便会真的知道我所说的感受。”
文起面带微笑,凝视着远方,那种通过毛球为媒介,利用自身精神力去支配石斑雀的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的,不亲身感受,就是模糊一团,无限茫然。
深思困惑中的鲁琨,心中一动,霍地恍然明晰,心结被文起的话语解开,身心轻松下来,从没有过的舒畅自如。
“我也只知道可以通过次级芯片控制改造后的野兽,而那种更高层次的控制,只觉虚无缥缈,竟没想到今天可以亲眼见到。”鲁琨显得激动异常,心结解开,心灵愉悦,说话也更加自如,尤其是紧皱的双眉,舒展开来,又带着无限憧憬与向往,跃跃欲试,想了起来。
早知这件事的曲达施,在文起闭目盘膝,稳如磐石地坐在大岩石上,他便知道了,文起没有解释,必有他的用意,所以在奔向战场的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现在听到文起解释,也只是印证了当时的推测,对曲达施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此时的他,最关心的就是石斑雀手中抓握的长尾猿。
简单的很,因为马鲁克曾亲口确认,有一部分,且是极大一部分长尾猿向南迁徙。
而他们在河边遇到的,正是迁徙向南的长尾猿群,天知道他们是否会到南部半岛,但提前做好准备,更多了解长尾猿习性,是确保会到部落,遇到长尾猿有可靠对策,多一分自保的手段。
这一关键,就是改造马鲁克,哄骗蛊惑,始终不能长久,这种没有任何契约约束的口头答允,就像松软的泥土砌在水流湍急的河口,土崩瓦解是多么地轻而易举。
这场蛊惑性的欺骗,结束时间很快便回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