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中幽光黑虫,焚天想,也许她还能出现在红城玉台之上,替死不瞑目的聂天虹说几句公道话。
不让她痛快的死,让她一用元气就会受尽痛楚。为达到目的,聂悠悠够狠。
对于伤害自己的人,焚天素来不会手软。她一定会刻苦修炼保重好自己,然后加倍还回去。
凡事终有利弊。焚天痛极呕出的血,却成了她逃出兽窟逃离圣域的利器。
她并不比秦有桑早来这里多少天。她一直在等,直到大寒之日前十天,聂悠悠需要全力准备那场说服全圣域修士的“冰雾雪瀑”,不再每夜暗中光临斗兽窟。
今天,聂悠悠顺利登位了吧?她终于成了能号令整个圣域的圣尊,比圣尊之女的身份更尊贵。焚天猜想,今天晚上,聂悠悠一定会去斗兽窟。居高临下告诉自己,她可以对圣尊之位死心了。然后放出最凶狠的异兽,微笑着看着她在脚下苟延残喘痛苦求饶。
“叫你失望了。真可惜看不到你的表情。”
等聂悠悠看到牢门上被黑血腐蚀掉的禁制时,以她的性情,一定会悔恨得自扇耳光。她会惊慌,会后悔发出悬赏昭令。会祈祷自己早已被赤海异兽啃得尸骨不全,或是被罡风削得粉碎。会保佑自己不被圣域修士生擒。
所以,焚天想,她越迟去见聂悠悠,对方在惊恐中痛苦煎熬的时间就更漫长。聂悠悠当圣尊的时间越长,就越舍不得手中的权势。那时侯,再失去的痛苦才会令她受不了。
摊开掌心,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再次浮现。焚天微微笑着“聂悠悠,找遍赤海,你也想不到我会有本事躲在这处巨大的罡风风眼中吧?其实你不明白,你视若性命的珍宝,我一点都不想要。”
照圣尊的安排,焚天成了圣域的叛徒,再编造一番自己也是受害者的故事。为了顺利渡过赤海,了解圣域,玄门一定会欢迎她保护她。
想起秦有桑,焚天忍不住冷笑。
哼!
好一个名扬大陆的天才元婴修士,连姓名都不敢说出的懦夫罢了。一边说要报恩一边鬼祟地用神识察看自己。还想哄着她去青山宗送信。真不要脸!
玄门修士称圣域为魔界。他被囚在观天深牢七年,对圣域的仇恨怕是远甚其它玄门修士。
那天晚上,他动弹不得,任由自己上下其手。他会相信自己编造的谎言?就算相信了她的话,对他而言只是一场羞辱,谈不上半分情意。见她一次,就会被提醒当过她的炉鼎。秦有桑恨不得早点灭了她。
就算知道她是圣域通缉的叛徒焚天,他只会先利用完再灭掉她。
焚天看着窗前那根艾草,袅袅轻烟如述如泣。她低声说道“那一晚,何曾是我所愿?圣域,有您的子民,是您一生想要保护的地方……。”
一抹笑容从她的唇角漾开,渐渐怒放成灿烂的笑容“我不稀罕呀!”
焚天双眼发亮,一扫冷漠之色“那个单调冰冷的地方有什么好?呆了几十年,我早厌倦了!现在多好,我可以游历整个无垠大陆,走到哪吃到哪,挨个把东西南的撑天之柱全部游览一番。看看那三座孤峰上是否也出产元玉。您的仇,我的仇,为何一定要亲自动手?圣域再强大,红城禁制再厉害,千万玄门只需围而不打就成一角死地,聂悠悠困守孤城,圣尊也做得没滋味。我再递点消息给玄门指点一二,准让她后悔弑母夺位。”
秦有桑是无垠大陆传说中最有天资的修士。八十几岁就结婴成功。他修炼的功法应该不是那种地摊货吧?不用暴露身份。那个家伙就在她的小境界里关着。她想要上等功法,他敢不给?
修炼资源?简单,拿他的玉牌在青山宗滴翠崖一坐,想要什么随便给。给少了,是秦有桑的命不值钱。
幽光黑虫采自无垠大陆的上古遗境中……世上之物,相生相克。游历大陆,总能找到办法能除掉它。
焚天越想越开心。
面前的艾草燃至一半,突然凭空熄灭。
焚天心中微惊,下意识望向窗外。
“不是吧?卜出了您在天有灵?”
再燃艾草,怎么也点不燃。
似乎感觉到红城玉台之上,圣尊聂天虹久久不肯自解归天。
焚天抚额低叹“其实您很爱她。却又让我承了您的恩情。您究竟想我怎样?”
无人回答她的话。
清亮的水滴从崖壁中沁出,绵绵不绝滴落在浅浅的水潭中。
叮咚之声叩在焚天心间。她从未觉得滴水入潭的声音这般烦人。
小境界随她心意而动。她朝窗外吹了口气。空气骤然变冷,鹅毛般的雪飞舞飘落。不到盏茶工夫,渗水清泉的崖壁就已经结冰,滴落的水凝固了。
世界安静了。焚天静立在房中,盯着那株断掉的艾草出神。
风吹来阵阵寒气。呼吸间她能感觉到圣域方向凝聚着的天地之气。
焚天仿佛看见树棺浮于红城玉台之上的天地之气之中,久久没有动静。她叹了口气道“您的心愿,我定替您达成。无论我将来是何身份。”
隔了千里,红城玉台之上,树棺应声而融。她重燃艾草,一缕青烟孤绝地飘向空中,在半空中散了个干净。
卜艾得出的结果让焚天眼中浮起了一抹水意。
从此后,恩断义绝。
焚天把脸埋在了掌心,朝着圣域的方向行跪拜大礼“弟子恭送师尊。”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串响亮的喷嚏声从身后的竹屋中响起。将焚天的哀思喷到了九霄云外。
真是讨厌!
跪在地上的焚天扭头看向那边的竹舍。
上次秦有桑用神识窥探,她关了秦有桑两天,也饿了他两天。以秦有桑的小气程度,他不会轻易低头和解。
她想以林小天的身份在玄门混,需要秦有桑给她作保。
焚天思忖着,再饿着他,救命之恩都会被他忘掉。这次,她要换一种方法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