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察局,朱大伯跟警察详细地说明了情况。接待的许警官工作有二十来年,经验老道。他曾经手多个学生离家出走或者冒然离团的报警事件。虽然有些人被找回来,完好无损。但是,也有不少人被找到时,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甚至惨遭毒害。许警官听完后,非常重视这件事情。高中毕业生在毕业旅行的过程中独自一人不辞而别,很容易遇到坏人和自己无法处理的状况。尤其是女生。许警官安抚了熊小鸽和李白慕等一行人,并做了详细记录,请熊小鸽了李冰清的个人照片,然后请熊小鸽一行回家等候消息。许警官非常慈祥地说,他和同事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忙找到李冰清。
出了警察局,上了车。
朱大伯回头问后座的熊小鸽“我们现在是回家呢还是?”
熊小鸽情绪很低落,说“我们也去找找李冰清吧。”
朱伯母坐在副驾驶,回头问“小鸽,白慕,你们两个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垂头丧气哦。我们必须力气满满,心中充满希望,才能找到李冰清哦。”
熊小鸽和李白慕努力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微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跟李冰清置气吵架。”李白慕说。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的范围。早知如此,我也一定不会跟李冰清吵架。以后,我再也不跟任何人吵架了。哪怕别人打我骂我,我也不回嘴,不生气。”熊小鸽补上。
“傻孩子。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人一辈子,会到很多很多的坎坷。这些坎坷都是在考验着你们。迈过去了,你们就成长了。说到吵架,你们以后肯定还会遇到,而且不少。我跟你们朱伯伯也经常吵架。刚结婚那会,吵得可凶了呢。虽然我们每次吵完,冷静下来,都觉得吵架毫无益处,只会伤害这个家庭,伤害彼此。但是,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还是会继续吵起来。所以,有句古话好了伤疤忘了疼。哈哈。”朱伯母说着,笑了起来。
“啊?你们是为什么吵架呢?”熊小鸽的注意力转移了。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当年,你朱伯伯可是一个穷小子。我爸妈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看不上你朱伯伯,担心我过苦日子,死活不让我嫁入朱家。我跟我爸妈那段时间是天天吵架,闹了好多次离家出走。后来,我想了一计,生米煮成熟饭,怀上了朱娣。我爸妈也是下手狠,我怀着孕呢,他们都把我打了一顿。这才答应让我嫁给你朱伯伯。我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没想到,刚跟父母和好了。婚后有段时间,家里特别穷,我跟你朱伯伯,也是天天吵架。为了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情吵得天翻地覆。”朱伯母笑着说。
朱伯伯偷偷望了一眼朱伯母,笑着说“好在,你朱伯母旺夫,你朱伯伯吉人自有天相。哈哈。”
“后来熬过去了,日子也就好了起来。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所以,凡事往好处想。说不定,李冰清正躲在某个店里吃好吃的呢。”朱伯母接着说。
话题又回到了李冰清身上。
“朱伯母,朱伯伯。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下李冰清的父母?”熊小鸽胆怯地问。
“恩。是应该跟李冰清的父母说明下这个事情。”朱伯母点了点头。
“我不敢打这个电话。”熊小鸽看了看李白慕。
李白慕使劲摇头。
“那,这样吧。这个电话我来打。我来替你们跟李冰清的父母说。”朱伯母慈祥地望着熊小鸽和李白慕。
突然,电台里传出一则新闻。“插播一条快讯,根据记者从警察局得到的最新消息,有位来自湖南高官沙市的学生游客,名叫李冰清,昨天夜里失踪,目前已经失踪超过了十个小时。据悉,该位同学今年年仅18岁。她此次是参加高中毕业旅行来到台北,一同前来的还有6位同学。李冰清同学走失之前身穿蓝色短裙,白色t恤。留着披肩长发。有知情的市民,请与台北市警察局取得联系。”
“你们听,大家都收到了这则新闻哦。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李冰清的。”朱伯母安慰两位小朋友。
“上了新闻了?!记者好快呀!”李白慕有点不敢相信。
“台湾的新闻媒体很厉害的哦。台湾地方不大,但大大小小的电视台有上百个。很多记者跟警察局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哦。相信有媒体的帮助,会更快地找到李冰清小朋友。”朱大伯说。
“希望是个好事。”熊小鸽说。她双手合紧,作祈祷状。
李白慕望着窗外发呆。
突然,电台里又传来一则新闻。“紧急插播一则新闻。今日,警方接到群众举报,在台北市一垃圾堆旁发现一具女尸。本台记者赶赴现场。现场已被警方封锁。据警方透露,该名女尸年龄在25岁以下,留长发,身穿白色t恤,下身赤裸,生前疑似遭遇过性侵。而据案发现场的群众讲述,昨天白天案发现场并未有女尸出现,警方推断,该名年轻女子为昨天夜里遇害。……本台将持续关注本案的后续发展。”
朱伯伯紧张得立刻关了电台。
车内一片死气沉沉,安静到四个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尽管车内开了冷风空调。熊小鸽和李白慕依然能感觉到额头在冒汗。双手双脚不听使唤在颤抖。新闻里的女受害者,20岁以下,留长发,身穿白色t恤。难道是李冰清?
沉默持续了有一分钟。四个人在车内,谁也没敢说话。
“要不?我们现在开车去现场吧?”朱伯伯轻声地问。
“要不,把孩子们先送回家。就你跟我,两个人去现场看看吧。”朱伯母拭去眼角的眼泪,轻声说。
“不。我也去。”李白慕哭着说。
“我也要去。”熊小鸽也坚定地说。此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任何的语言词汇都是苍白的。
人命大过天。
朱伯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发抖的腿猛地踩了一下油门,朝新闻里提到的垃圾堆开去。烈日当头,鸟儿鸣叫,车轮碾过,尘土飞扬,发动机轰鸣,这一切搅乱了车上所有人的心绪。
很快,车就开到了垃圾堆旁。朱伯伯把车停在离垃圾堆有白来米距离的一条小巷子口。面对一车的女性,朱伯伯内心的勇气和气概一下子就升腾了上来。他侧身说“你们在车里坐着,我先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朱伯母有点不放心。
“这有啥不放心的?你别去了。坐在车里好好照顾下这两个孩子。”朱伯伯说完,看了一眼后座的熊小鸽和李白慕。两人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一脸的茫然和手足无措,脸上两道泪痕还未完全干。
“你们好好坐着。我去去就回。”朱伯伯对两个孩子说。
朱伯母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用双手轻轻地拍打着熊小鸽的肩膀,朱伯母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跟李冰清的父母交代。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疼。两个年纪轻轻还有着美好未来的好孩子又该如何面对这么严重的后果,万一承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朱伯伯轻轻地关上车门,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朝人群拥挤的地方走去,脚步沉重。附近的居民围在一起,议论着女尸。有的说女孩年轻漂亮,惨遭毒手,可惜了。有的说女生夜里出门太危险,不应该独自出门。有的说裤子和内裤不见了,女生死前应该是被强奸了,坏人真可恶。有的说昨天夜里曾听到一男一女在吵架,女的叫得非常凄惨,当时以为是情侣间闹矛盾,也就没在意。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朱伯伯扒开人群,走到了警戒线边上。警方在案发现场拉了一圈警戒线,方便开展工作,也防止群众们靠近。
一群警察在现场紧张地工作着,调查围观群众,收集指纹、等物证,一个精瘦的高个子警察,浓眉大眼,鼻子高挺,长相酷似小栗旬,他就是刑侦大队长刘警官。刘警官双手叉腰,双眉紧锁,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想找出一些案件相关的蛛丝马迹。女尸的身上改了一块白色的布,看不清长相。朱伯伯问近身的一个警察,想找现场负责人。警察喊来刘警官。
“警官,你好,我想认尸。”朱伯伯说。
“认尸?”刘警官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领着大队赶到现场也不过四五个小时,连法医都还未勘察完现场,物证还未完全收集全,就遇到了家属来认尸,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警官,是这样的。我家有个小女孩,昨天夜里一夜未归。至今失联。我……”朱伯伯没有勇气把话说完,停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滴。
“明白了。大叔,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刘警官把警戒线拉起,放朱伯伯进来。他不动声色,朝身边的几个待命的警察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们向朱伯伯靠近,万一朱伯伯认尸后,情绪崩溃,瘫软倒地,要赶紧将朱伯伯扶起来。刘警官也朝法医使了使眼色,法医收到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朱伯伯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女尸,他跪了下来,几个警察也贴身蹲了下来。朱伯伯伸手捏住白布的一角,缓缓地拉起,女尸的面容露了出来。警戒线外,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屏住了呼吸,像在看一场世纪大审判,等待着法官最后的宣判一般。朱伯伯浑身颤抖,捏住白布的手一松,白布又轻轻落下,盖住了女尸的面部。
朱伯伯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啊”,转身冲出了人群朝自己的私家车跑去。站在车门前,他才发现自己有点难受,呼吸有点困难,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告诉大家自己的所见,就晕倒在了地上。
刘警官带队跟了过来。他们扶起朱伯伯,法医掐住朱伯伯人中,轻抚朱伯伯的胸部和腹部,试图让朱伯伯缓过劲来。这时,朱伯母踉踉跄跄从副驾驶下了车跑了过来,一个劲地喊着“老头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要好好保重身体。”刘警官说。
“哎。怎么会闹成这样?”朱伯母声泪俱下。
熊小鸽和李白慕也下了车,听到刘警官跟朱伯母的对话,熊小鸽眼睛忍不住一红,当场就哭了出来,李白幕也忍不住咬了咬嘴皮,强忍着没哭。
“不……不是,我……我刚看了,不是李冰清。”朱伯伯似乎醒了,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
熊小鸽和李白慕互相望着对方,懵圈了好一会,终于松了口气,熊小鸽的眼泪没止住,不过,这一会的眼泪,少了一点沉重,多了一点希望。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李冰清,你在哪呢。快点回来吧。你这一走,可把大家担心坏了。”朱伯母捶胸顿足。
就在这时,两台车靠了过来,朱伯母一看,有点眼熟。原来是朱可和朱娣也听到了电台新闻,赶了过来。大家听到女尸不是李冰清,心中悬着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朱伯伯休息了片刻后,不管大家的劝阻,又回到了车上。没找到李冰清,他就算回家也无法好好休息。还不如加入到寻人的队伍中,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