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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将军夫人跟姜嫂拉着手闲聊一些时候,眼泪才是慢慢的止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安静的站在她们旁边,一言不发的看书,全没有要偷听她们说话意思的柳轻心,本能的,就在心里对她更加喜欢了起来。
    若不是有柳轻心这个存在,她定是要误会姜嫂一辈子,一直都当她是个白眼儿狼,是个没良心的混蛋……她已经亏欠了姜嫂她娘很多,若是还……等到了闭眼那天,去了那边儿,见上了老老太太,也就是老将军她娘,可如何有脸面对那老人家!
    可是……柳轻心自称是翎钧的媳妇儿,也就是……
    让她知道这个秘密,对他们家而言,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轻心不是个碎嘴的人,老夫人多虑了。”
    柳轻心是个聪明人,她当然明白,老将军夫人这一脸忧虑的瞧着她,是个什么意思,姜嫂她娘犯下的,可是足够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若是传扬出去,就算是先皇时候发生的事情,现如今的隆庆皇帝,也一准儿不会绕过他们,老将军夫人不了解她,有这样的忧虑,不足为怪,“姜嫂从小儿就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儿长大的,受得何样教训,老夫人该是比轻心清楚的多,她肯信我,把这些连老夫人都不愿告诉的事情,告诉给轻心知道……”
    话不需要说的太满,不然,反倒容易让人不信,柳轻心把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冲着老将军夫人勾唇一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老夫人是名门出身,这道理,定比轻心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懂得,我家翎钧感念二老恩情。在二老这般为难的时候,为二老奔走,使人接二老过来医病奉养,总也不可能是心存歹念的,不是么?”
    “轻心丫头,你这张嘴呐,可真是颇有老身年轻时候的风范呢!”
    得了柳轻心的许诺。老将军夫人也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下来。再看她安静若素,的确不像是个喜欢热闹,爱打听搅和事情的人,心下里,也是本能的对她多了一分信任,“只是……你的这个性子,以后跟翎钧那小子在一起,怕是要吃不少苦头呢!官宦人家。门深四海,你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女子,若是当真成了嫡妻……他的那些妾室们,家里都比你有底子的,恐怕……要少不得给你为难的……”
    不用老将军夫人提醒,柳轻心也能知道,翎钧的家族,一准儿是个在帝都里排得上名号的,也早就跟他说明白了。她这人的“小气”和“不容”,她已经告诉过了他。她能接受的,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海枯石烂。他若是想享“齐人之福”,还是尽早儿的另寻别家为好,而他,当时也是有好好儿的答应了她的。
    “老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人呐,别的方面,都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唯独就是这小气的毛病,长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改成的了。”
    笑着跟老将军夫人说明了一句,柳轻心用她那特有的甜美笑容和与这笑容完全不符的说话内容,让屋子里的另外两人,直接僵愣在了原地,“人吃五谷杂粮,难免就会有些什么头疼脑热,稀奇古怪的毛病,我娘从小儿就跟我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生了我这么个命硬的丫头,哪个男人要是敢娶我……啧,家里一准儿是什么平妻小妾通房丫头,都难养活的了的!”
    柳轻心这话说的,不可谓不精妙。
    让老将军夫人这出身名门,见惯了富贵人家后院儿里血腥的人,也是禁不住打了哆嗦。
    她没说她会出手害人。
    她只是说……她命硬……
    可……这克爹娘,克夫君,克子孙的,都是听人说过,这……克自家夫君的妾室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是,柳轻心,这个看起来温柔的女子,内心里的坚硬,恐怕,是帝都那边许多的官宦人家的嫡女,都没能相比的可怖!
    “轻心丫头,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若将来,翎钧那小子当真给了你正妻的名分,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坚持你今日的坚决和强硬。”
    老将军夫人稍稍沉默了一下,少顷,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起身,缓步走到了柳轻心身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是劝说,半是告诫的跟她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若不能第一个照面儿,就让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子们知道你的厉害,将来,老身想都不需要想的就能知道,你……一准儿会被她们啃得皮毛骨头都不剩下!”
    “老夫人放心,轻心长了一身铜筋铁骨,所有想咬轻心的阿猫阿狗,一准儿得连自己的牙齿,都给轻心留下了当首饰。”
    老将军夫人说的是肺腑之言,这一点,柳轻心看得明白,面对她的这好意,她也是回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浅笑,“姜嫂,你先扶老夫人回去屋里歇息罢,回来的时候,帮我把文房四宝捎回来,哦,对了,再端一碗米汤,我有些饿了。”
    因为是第一次写信给翎钧,柳轻心担心他明白不了自己写给他的这信件,该怎么个看法,怕遭人偷瞧,又不敢明说,一番思量之后,便索性给他画了一副简笔的小画出来,画上,一个小女娃娃在伏案疾书,跟她远隔重山的小男娃娃手里正掐着一封没有字的信,在拧眉发愁,男娃娃的脚下,有一个燃烧的火盆,火盆里面的一张小纸片上,密密麻麻的像是不知写了什么。
    “这样……应该就能明白了罢?”
    满意的看着自己画的简笔画,柳轻心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之后,轻轻的揉了揉自己颈子,她从小跟师父学医,毛笔字是有在师父的教诲下,好好儿的练习过,但这画儿嘛……说她是勉强能算知道个皮毛,都是在夸赞她了,“好了!就这样儿了!通俗易懂,言简意赅!”
    毫不客气的夸赞了自己一句,柳轻心便把这副跟翎钧传达意思的画,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晾了起来,然后,又抽了一张宣纸到自己面前铺平,调转过来毛笔,用笔杆蘸着米汤,在上面写起了信来。
    柳轻心是个讲信用的人,之前已经答应过了老将军夫人,会帮她和姜嫂保守秘密,自然就不会再跟翎钧提起这事儿,只在信上告诉了他,老将军和老夫人的病情,让他尽快考虑,早做定夺,最好,能让老将军和老夫人的儿子回来一趟,跟她商议一番,再做最后决定。
    ……
    “王大哥,信鹰调理好了没有?”
    把自己蘸着米汤写了信的宣纸做成封皮,将开始画的那副简笔画塞进去了里面当信的内容,柳轻心便手掐着要准备给翎钧发出去的信件,再一次来到了有马厩的院子,跟完全与信鹰混熟了的车夫老王问了一句,“可以用来送信了么?”
    “可以了,夫人,这小家伙儿听话的很,一准儿是由厉害的驯鹰人教训出来的,你瞧,我这样跟它逗,都不会生气的!”
    车夫老王一直在这里跟信鹰“厮混”,自然不可能知道刚才在后院里面,发生的诸多事情,见柳轻心手里掐着一封信走来了,便忙把信鹰从木头架子上抓了起来,丢到了自己的肩上让它站稳,快步上前,迎去了正着急的冲他走来柳轻心面前,“夫人的信,都写好了么?写好了的话,装进它腿上的这个竹筒里面,我就可以放它飞啦!”
    车夫老王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伸手抓住了信鹰带了竹筒的那条腿,打开了竹筒的盖子,给她看里面的空间大小,“夫人得把信卷起来,才能放得进去,这竹筒,虽是比寻常信鹰携带的竹筒要大一些,但……这么大的一封信,还是没法儿平铺着往里放的……”
    “哦,好的。”
    抬头看了一眼跟之前时候截然不同,变得比猫儿还温顺的信鹰,柳轻心不禁对车夫老王的驯兽本事有了些小小的崇拜,极快的把自己手里的信卷成一个纸筒,就大着胆子,往信鹰腿上的纸筒里放去。
    信鹰没有反抗,也没有露出半点儿的不悦情绪,跟车夫老王说的一样,的确是被训练的极好。
    车夫老王给信鹰又喂了一块儿鲜肉之后,才把它径直丢了出去。
    信鹰得了自由,毫不犹豫的就展翅高飞了起来,顷刻间,直上云霄。
    瞧着飞上天的信鹰,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女子尾指指甲大小的黑点儿,盘旋两圈儿之后,直往北方而去,柳轻心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有些羡慕起了它来,但这羡慕,也只是一小会儿而已,很快,她就又回过了神儿来,变回了寻常时候的,冷静沉稳,从容大度的柳轻心。
    “训练这么一只信鹰出来,大概得用多久呐,王大哥?”
    恢复了“正常”的柳轻心,低下头来,便径直跟站在离自己仅两步之遥的车夫老王问了这么一句,顺势后退,跟他保持开了五步以上的距离,“这信鹰,是从还是小鹰的时候,就抓回来养着,还是直接捕捉成年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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