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是这样一处没有任何特点的地方,却发生了一件足以吸引整个江湖目光之事。
无数骨瘦嶙峋的灾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石灵峰山道上缓缓前行着,枯槁的面容脸上却尽是朝圣之态,仿若行至山巅,等待他们的,便是世外乐土,域外桃源。
而此刻,在石灵峰之顶,用石块堆砌而成的池塘空无一物,池塘正前方,一处木架高台,极尽精巧之机,祭台四周,猩红的大旗随风招展,忽闻声声惨叫,自高台上传出。
“饶命,大人,饶命啊……”一个中年男人被绑缚在刑台上,浑身赤裸,满脸的惊恐之色,然而任凭他如何呼救,周围的人仍是仿若未闻一般,动也不动。
“鬼闻生灵泣,颠阴倒阳。妖随万物动,无法无天。”诗号声起,风势愈狂,风中甚至带上了点点猩红,但见一人一身猩红道袍,脸型枯槁,面露狂态,似地狱之鬼,步踏腥风血雨而来,而在他身后,一名红衣红发的少女紧紧跟随,半步不落。
“鬼师,大……大人,饶命啊,饶命……”刑台上的男人看见血袍道人,愈发的惊慌失措起来,挣扎的幅度也愈大,直拉扯的锁链哗哗作响,但是却是徒劳无功,只能看着血袍道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进,声声呼喊,求饶,终不过是徒劳。
“现在才求饶,不觉得太晚了吗?”骨萧然的手捧起中年人的脸,脸上带着冷笑,不带丝毫的怜悯之色,“背叛吾教,唯有死!”
死字落,骨萧然面孔陡然之间变得狰狞无比,一道红芒自天际而落,紧握在骨萧然手中,却因红芒包裹,叫人看不清那道红芒的本体。但见骨萧然手持红芒,直插中年男子的胸膛,顿时鲜血挥洒,赤红之芒愈发夺目、妖异。
“能为吾教而死,你已享受无上光荣了。”骨萧然真元运转,持续灌入红芒之内,而那名中年男人除了红芒贯体瞬间发出惨叫之后,便再无惨叫,脸上的神情,竟是渐渐变得欢愉起来。
“啊……舒服……吾儿,吾妻,这是……世外桃源啊……”中年男人大口的喘着粗气,不住地深呼吸着,一扫之前的惊恐神情,取而代之全是愉悦满足之情。
而在红芒作用之下,男人血气亦是渐渐被抽干,最终只留下一局枯骨皮囊,残酷不堪。
而自始至终,骨萧然身后的红发少女,紧闭着双眼,似乎不忍看见如此残酷的场面。
“染樱,汝之心性,尚需修炼啊。”骨萧然随手一挥,将枯骨化为飞灰散去,转过身对红发少女说道,“如此心性,在这个人吃人的江湖,是活不下去的。”
“是。”夜染樱点了点头,她已不是第一次听骨萧然类似的教诲,但是她始终都不能坦然接受这样的场景。
“唉,你这孩子。”骨萧然颇为宠溺的揉了揉夜染樱的满头红发,此刻的他又仿若一个慈父,之前那个一脸狂态的残忍道人似乎只是众人的幻觉。
但再度转过头,骨萧然的眼神又再度冰冷起来,手一挥,但见红芒破空,直往干涸池塘中间插去。
只闻轰然一声,血芒入地,天地色变,骨萧然随即引动法诀,血芒再盛,但见干涸的池塘之内,竟是渐渐有液体溢出,粘稠不堪的猩红液体,竟是源源不断的鲜血。不多时,鲜血已然满溢了整个池塘,一方干涸的池塘转眼之间,已成血池,更可听闻其中恶鬼哀嚎,阴风阵阵,令人胆寒。
此刻苍天风云随之色变,飓风骤起,雷霆轰鸣,似乎是在无声控诉血池这惨无人道之物。
“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吗?”骨萧然背负着双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回禀鬼师,这段时间已有数千灾民上山,后续还有百姓源源不断而来,他们对天昊武朝皆有相当愤恨,待天时至时,我等便可引动他们的怨念,倾倒天昊武朝。”一名长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拱手回禀骨萧然道,也是满脸的崇敬之态。
“很好。”骨萧然点了点头,面色微微一变,“此事不容有丝毫变数,天昊武朝也必然不会坐视,无用生,你务必带人守好要道,不可让武朝之人坏吾之事。”
“无用生遵命。”无用生点了点头,转身便去准备去了,谋划多载,如今将近功成,他心中亦是难掩激动,自然也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天昊武朝,必须覆灭,这是他昔年跪在妻子坟墓之前的立誓。
“义父。”这时,夜染樱也随之开口道,“无用生一人,恐怕难以支撑,还请义父允准夜染樱也上阵。”
“你?”骨萧然脸上闪过迟疑和忧虑之色,夜染樱之战力,确实不俗,但舔犊之情,却让他无法放心的将她放在战场之上。
“义父,请让夜染樱也为圣教大业出力。”夜染樱再度说道,为了不看到等会儿灾民献祭的血腥场景,她主动请战,这份心思,总是骨萧然也难以看破。
骨萧然捻着山羊胡再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还是开口说道,“若遇到难以应对的对手,不要恋战,撤回来,看义父为你报仇。”
“是。”夜染樱轻笑了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红烟消散无踪。
石灵峰上的一切,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献祭、血池,无数的灾民在术法暗示之下,一步一步朝着未知的生命终途走去,却都以为那是天堂,那背后的真相,无人知晓。
而此刻,天昊武朝之外,一处无名的山峰之上,奇凌生一身黑袍,手持天罚圣章,仰头看天,一双眼中竟是隐隐有星辰浮现,又随之消散,往复循环。
“这个江湖,平静的太久了。”奇凌生喃喃自语道,“接下来,便由吾,为这混沌世道,开一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