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可是你的曾孙啊。”周起暄把苏恬牢牢地护在身后,大声说每个孩子都有出生的权利,怒责周福生专断残暴的行为。
“爷爷,算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奕宁终于开口了,“怎么说都是起暄的骨肉,让苏恬生下来吧。我想去外面散散心,晚饭就不回来吃了。”奕宁跟游魂似的离开了周家。她才刚刚结婚一个月,她的丈夫就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而且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她真的很想问问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这么惩罚自己。是不是要把自己逼死了,才肯罢休?
曹澄从琴琴那得知奕宁失踪的消息,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奕宁手机关机,也没去jason工作室学设计。
琴琴和小武急的要疯了,到奕宁平时常去的地方找,都没找到她。
“阁楼呢?找了没有?”
琴琴摇头:“去了,没找到。澄子,出了那事,你说奕宁她会不会想不开?”
曹澄直觉奕宁就在阁楼,驾车回去,寻找无果,准备离开时,瞥见衣柜缝隙夹住的一块布料。他松了口气,敲了敲衣柜的门,让她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奕宁,你不出来,我就开门了。”
“别!”浓浓的哭腔从衣柜里传了出来,“我现在好丢脸。曹澄,你让我一个人呆着。”
“奕宁,躲避不是办法。如果你一定要躲的话,就躲到我这里来。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一分一毫。”
门吱呀一声开了。奕宁扑到曹澄的怀里,哭成泪人。“他怎么能这么对我?苏恬怎么能这么对我?曹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奕宁哭到精疲力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曹澄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到无以复加。她所受的委屈让他心痛欲裂,他不想,也绝不会再把她送回周家。
周福生也同意让奕宁先在外面住一阵子。他来咖啡馆看望奕宁,说很后悔当初让他们结婚,不管奕宁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奕宁握着周福生的手,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了出来。她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笑脸。她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她没事,她很坚强,她是很厉害的人,是绝不会被击倒的。
白天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晚上她在绿野仙踪做着她热爱的咖啡。她慢慢地找回自己存在的价值。或许,没有周起暄,她可以活得更快乐。
曹澄每晚都会送她回到阁楼,嘱咐她处处小心,又离开了。他到处搜寻着好玩的笑话,发到奕宁的手机里,希望她能够开心起来。
……
奕宁一起床,正要看看曹澄发来的冷笑话好不好笑时,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她捂着嘴,跑到厕所,蹲在马桶前,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当她喘过一口气,撑着洗漱台站起身时,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惨白的面孔,连嘴唇都是白的。
一定是昨晚的那些包子,吃坏了肚子。等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后,奕宁坐着公交车来到了jason工作室。她毫无怨言地给那些设计师打下手,又是打印资料又是做咖啡。渐渐的,她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也会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jason给了她很多一针见血的指导意见,鼓励她要勇敢创新,最后让她准备最满意的作品,去参加海希路第三届设计师大赛。
奕宁画着画着,困意袭来,打起了盹。曹澄轻轻走近,拿起她手上的图稿,大声叫道:“哎呦,你这个懒猪,怎么在图上画起了小猫?”
“妈呀,吓我一大跳!”奕宁猛的清醒过来,对上了曹澄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是你呀。”
“困了就回去睡吧。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奕宁跟琴琴武力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她好奇地问身后的曹澄,喜欢女人穿什么样的鞋子。
“甜美的,优雅的,有种恋爱的心动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觉得穿上它的女人会很幸福。”
奕宁笑了,看着清幽的月色,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满怀憧憬地对曹澄说:“我想做出一双鞋子,穿上它就可以找到幸福。”
“奕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臭豆腐的味道熏得曹澄头晕眼花。他匆匆走过,回头一看,奕宁站在原地,一副嘴馋的模样,说她想吃。
女人的性子就是转的快,明明以前她是最讨厌这个味道的。曹澄只好捏着鼻子,跑去买了。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不枉自己被熏得差点吐出来。
走到楼下,奕宁说自己到了,让曹澄回去。曹澄走近一步,闻到她身上的异味,顿住脚步。索性一臭到底,拉着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语气坚决得容不得任何人拒绝,“奕宁,我无法再忍受你被人这么欺负。和周起暄离婚,到我身边来。”
“别这样,我——”奕宁一阵反胃,推开曹澄,捂着嘴,匆匆跑上楼,还没来得及到厕所,就吐了出来。联想起身体的种种异常,她的心咯噔一下,摸着腹部,痛苦地哭了出来。
*****
那个噩梦般的晚上,留下的除了无尽的恐惧外,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奕宁看着摆在面前的验孕棒还有离婚协议书,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回到周家的那一天,阳光异常的明媚。风从树间穿过,一地的光斑跳跃起来。奕宁靠在栀子树上,回想着她和起暄所有快乐的往事,不知不觉涩了双眼。或许,这个孩子可以挽救他们失败的婚姻。或许,她可以再给起暄一次机会,给自己一次机会。
周起暄没想到她居然厚着脸皮又回来了,双臂交叉环在胸前,漠然地问她是不是想要钱。
“起暄,”奕宁心中百感交集,将手覆在小腹上,强装镇定地说,“我怀孕了。”
周起暄愣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紧握在手中的铅笔,竟生生给掰断了。好半天,他皱着眉头,终于开口了:“谁的?”
“你怎么这么问?除了你之外,还能是谁的。”奕宁看着他那张没有丝毫兴奋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下情绪,把打了无数遍的腹稿大声地说了出来,“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不会让你到苏恬身边!我生出来就没有爸爸,我是不会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命运!”
“你这女人——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有意思吗?你难道就没有尊严吗?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爱你。我还很恨你,包括你的孩子。”周起暄重重地扔下手上的文件,重重地甩上门离开了。留下奕宁一人,像根钢针一样杵在地上,唯有那双偶尔动一下的琥珀色眼珠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
半山腰的一栋小别墅里。
“什么?你说姐姐她怀孕了!你不是答应我不会碰姐姐吗?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苏恬气得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愤愤地想着姐姐就是见不得她过上好日子,处处都要跟她争。
夏雪连忙去安慰她,让她小心别动了胎气,感叹奕宁的肚子真是争气,让苏恬一定要比奕宁更加争气。
“妈,什么意思?”
“一定要生男孩。”没有人比夏雪更清楚,男孩有多尊贵,女孩有多廉价。
“可要是姐姐也生个男孩怎么办?”
“你放心,你姐姐也就生女娃的命。”也没有人比夏雪更清楚,奕宁有多福薄。
苏恬第一次做孕检,便焦急地问时宇是男孩还是女孩。时宇说暂时还看不出来,让苏恬静心等待。
“你家族没有遗传史吧?精神病心脏病羊癫疯色盲都没有吧?”
时宇好笑地看了苏恬一眼,帮她把上衣拉下来,郑重其事地告知,他家族有遗传史,就是个个都是高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