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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马上哈哈大笑,随手就扔给我一个大麻袋。那袋子太沉了,我刚接下来,就一屁股被压坐在地上。众人惊呼,七手八脚地扶我起来。结果我怀中掉出一堆荔枝来,我愣在那里。他却利落地翻身下马,从泥地里捡起一个,笑嘻嘻地剥了皮,露出雪白的果肉,硬塞到我嘴里,“这是今年叶榆第一批荔枝,好吃吧。”
    那是我吃过最甘甜的荔枝,尽管有点泥土味。
    他却复又跳上马,对我笑道:“趁新鲜快吃吧。不过别一下子贪吃太多哦,你肠胃弱,会难受的。记得让小玉替你放地窖里藏好,最好直接堆上冰块,还可放长久些。”
    他话刚说完,便举手一挥,一队人马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跟前。
    我这才明白,他从战场上下来,只为亲自给我送荔枝。
    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嫩菱发着愣。也不知道,现在夕颜他们是不是也在剥荔枝吃。
    耳边传来响指,我惊回头。
    司马遽说道:“你又开始发呆瞎想了。荔枝齁甜齁甜的,我嫌它太齁嗓子了,不过你爱吃,回头让圣上给你传旨弄点吧,听说……”
    “no!”我立刻打住他,义正词严道:“荔枝只生南国,从南国运到长安,所费人力物力财力巨大,若做贡品无论大理还是大塬,皆会扰民,两国国基刚定,不法商贩逮着空子更是会钻营盘剥,故而万万不可。”
    他哦了一声,眼中闪着赞许,正要开口,我及时咧开嘴一笑,对他说道:“然而,如果我们以国营进口公司,以正常商品进口到长安,那些富商豪门必会云集购之,从而使分销、零售、售后等形成新的产业一条龙。到时候将会搞活经济,造福百姓,我君氏也定会数钱数到手抽筋。”
    司马遽的嘴巴呈o形,呆呆看着我。
    我夸张地手搭凉棚看了看他的嘴巴深处,然后好心地帮他把下巴托上,“你有颗大蛀牙,晚上睡觉前记得刷牙哦。最重要的是,到时,干娘就能让咱们小彧吃到爽了。”我和小彧仰头狞笑了半天,然后肃然道:“当然,先下百姓大多刚刚结束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生活,昂贵而奢侈的服务或产品将会引起社会不公平现象的攀升,加剧贫富差距,不利于整个社会的安定团结,为了建设和谐社会,故本宫——我老人家——决定暂且搁置并禁止这一商业计划的实施。”
    他噎了半天,最后擦了擦汗,为我递来一个刚剥好的大菱子,“那、那你还是多吃点菱子吧。”
    我放声大嚼,笑道:“这菱子在后山产量高吗?”
    小彧啊啊大叫,表示答案为“是”。
    司马遽:“……”
    难得他今天对我如此客气,我的口气也软了下来,笑道:“我来有两件事,一是前阵子给小彧纳了双鞋。”
    我掏出一双布鞋,鞋垫上绣一只大耳朵的红阿狸。小彧的紫眼睛便闪闪发了光,摸了摸阿狸的狐狸耳朵,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看着司马遽,像是打定主意要留下。司马遽看了几眼,垂下了眸,终是叹了一口气,取过那双鞋,亲自为小彧穿上。
    我心中感动,“谢谢你。”
    他没有理我,又沉默地剥菱子去了,好像是一个好脾气的小学生在学习。
    我咳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同圣上说说,让小彧做南嘉世子伴读,这样就能到上面去,你觉得怎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五秒钟,然后仰天大笑。
    我往后躲了躲,看着屋顶抖落的粉尘,心想:得问候一下他的主治大夫。
    他却一下子止了笑,目光晶晶亮地看着我,“你果然没有放弃。”
    真恐怖,我再向后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唾沫,“确实,贼心不死。”
    他的眼神却淡淡地忧郁起来,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你……”
    我吓得抽出了手。这小子连孕妇也要调戏,“我还是先回去了,我怕非白要找我。”
    不管怎么样,我度过了极美好的一下午,司马遽差点被我逼疯了。
    我走的时候,他帮我拎着一大袋嫩菱,我左右看了看,问司马遽道:“咦,瑶姬夫人呢?我想同她道别。”
    “母后想是在照顾先生,昨天先生还在咳血。”司马遽皱眉道,“怎么,你不知道吗?奉定兄欲挟持母后逃出暗宫,先生虽阻止奉定,却被他一掌击伤,从那日起身体便不太好。母后一直亲自照顾着先生,她不敢说出来,怕皇上对奉定不利。”
    司马遽说孕妇最好不要去温泉室,因为对孩子不利,建议我生完孩子再说,我心下也很惋惜,又想到奉定这样在此处囚禁,也不是办法,再出什么幺蛾子,又会连累锦绣和非流,心下又焦急起来。
    司马遽宽慰我道:“你且放心,我绝不会让圣上伤害原奉定的。圣上重情之人,想是锦皇贵太妃只要能安心皈依佛门,倒也不会怎么奈何她。”
    我担心地点点头,回到了地面上。非白还在朝上。别人做孕妇总想吐,老想睡,老想吃,可我除了偶尔有点想吐,偏老想走,正餐一想起来就腻歪,只想吃水果。而且自从上次吃了司马遽采的嫩菱,现在一想起来就流口水。
    宫里的太液池也有菱,可味道就是比不上司马遽摘来的,我便暗中求了司马遽。他好像很高兴,总算发现我们有共同之处了,便为我送了很多来,就是苦了非白,天天陪着我啃菱子。
    三月初一,非白正在上朝,我看完账,齐放跑货去了,就我一个人也太闲了,我便拉上小玉、薇薇去找孕友珍珠玩。我不想声张,便让姽婳找了一乘青布小轿,偷偷从西角门出去。刚来到大街上,经过运河沿街时,就听到街上有人在惊呼,有尸首浮上来了。
    我便差薇薇去打听,结果她白着小脸,捂着鼻子回来了,报说那人面目已经腐烂,只依稀仍见下巴处一颗大痦子。我心中一惊,难道是陈玉娇?当下一阵作呕。
    薇薇说:“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女子,听仵作说应该是前几天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这几日渭水上涨,把尸首给冲上来了,手里还抓着一个大金锭,倒像是内务府定制的金锭,皇后快走吧,免得沾上晦气。”
    我强忍恶心,嘱她们把陈玉娇随着金锭一起安葬了。果然身世之谜都是很难揭开的。也罢,我现在很幸福,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我这样想着,来到珍珠府上,不想却见大着肚子的珍珠泪水连连,于飞燕正在安慰她。
    “这是怎么了,大嫂?”真稀奇,珍珠也有哭成这样的时候。前几天她还对我说育儿经,什么要少见风、少流泪。
    难不成于飞燕要娶小的了?
    不想珍珠看到我泪水更多,她拉着我流泪道:“我大哥不知怎么买通了侍卫,要逃出暗宫,那日里父王当值,大哥把父王打伤了。昨日里他又想越狱,这次竟把母后打伤了,暗神出手制止,竟被他一刀刺伤,方才不治身亡了,父王也气急攻心而亡了。”
    我大惊,“奉定,你好糊涂啊!”
    我同珍珠来到暗宫,却见司马瑶姬一身缟素,不饰一钗,呆呆坐在两具棺椁前。小彧紧紧地拉着瑶姬的手,睡在她膝上,雀儿在一边陪着。瑶姬看见珍珠,立时泪流满面,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这是珍珠第一次回娘家,却不想是来参加父兄的葬礼。我怕珍珠过度悲伤,对孩子不好,便努力劝了半天。
    我为原青江和司马遽上了香,心中暗叹,原氏老祖宗到底前世造了多少孽,为何一个个终是难逃弑父杀母的逆伦之命?
    想起前几天司马遽还在为我和小彧剥菱子,一心想着解放司马家族,心中不由涌上一丝悲伤。我在他的牌位前深深鞠了一躬,暗中对他说:“司马遽,我一直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你安心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彧。”
    我匆忙回到宫中,果然齐放发来不好的消息,原奉定果真到法门寺劫了锦皇贵太妃,又纠结旧部自秦岭带走了非流。我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原奉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等于是逼非白杀了锦绣和非流啊。
    我回到西枫苑,非白早已等候多时了,他无奈地道:“你身子要紧,不要到处去跑。”
    我不悦地诘问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我?锦绣和非流怎么样了?”
    非白摇了摇头,“我已派昌宗前往查探,可是原奉定已带着他们不知去向了。”
    三月初五,齐放回来了,进宫前来密报。
    “回主子,我本想查查陈玉娇的死因,但是有人早一步把陈玉娇的尸首挖出来烧了,一点渣子也不剩,随葬的金锭也不见了。我派人查了半天,才有暗人传话说是刑部直接下的命令,理由是怕传染疫症。这事儿我看有些蹊跷,陈玉娇不像是溺毙这么简单,凶手这是在毁尸灭迹。”
    为什么会有人看陈玉娇不顺眼?我这样想着,齐放低声道:“可能是有人不想让主子查到身世。这个不难查,到内务府一问便知。”
    这个人是谁呢?不好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自从司马遽去世后,我本想遵守同司马遽的约定,以做重阳的伴读为名接小彧上来。可是非白为难地说瑶姬夫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小彧。珍珠也确认了这种说法,我只得暂时作罢。然后孕妇的本能苏醒了。
    我开始嗜睡起来,一天里倒有大半是睡的。林毕延越来越沉默,只对我说因我身子本就弱,怀孕初期又遇上明风卿的毒杀案,胎儿受到惊吓,又经故人离世之痛,情绪也需调整,必须得好好静养。我只得将生意交给小放打理,一门心思睡大觉。
    四月初二,春风扑面,百花盛放,一片姹紫嫣红,尤其是樱花最是绚烂繁盛。非白着人在麟德殿的两行大樱树下设下樱宴。最大的一棵樱树在大风亭边上,大风亭中有活水机关,正好可用来曲水流觞。
    那日我比较清醒,听说最近一直在家中作画的大诗人蔡敏,也给非白面子出窝了,我便也欣然前往。席间我仍是哈欠不停,但听着非白与十八学士和齐放他们斗诗倒也别有情致。不愧是大诗人,蔡敏不一会儿又赢了,这回还把少年成名的圣上也给斗倒了。我看非白倒是越挫越勇,只笑着让冯伟丛把一个花样儿的金锭赏给蔡敏。
    蔡敏向来孤傲,倒也不急着把金锭子收起来,只是放在一边,微笑着拱手谢恩。
    这时一片樱花飘在我的鼻尖,非白拉着我,笑着替我亲自拈下那片嫣红。非白脉脉地看了我一阵,要求以“花颜”为题,以“瓣”字为韵作诗,誓与蔡敏斗到底。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起身更衣。走过蔡敏时,我不小心踢到了他那枚宝贝金锭,便着小玉拾起来,还给蔡敏。
    我们走出麟德殿,路上小玉嘟囔道:“圣上最近也忒大方了,这颂莲金锭,内务府统共就御制了十枚。好家伙,今日里,一口气便送了五锭。”
    我打趣道:“小玉的眼神可真够好的,隔那么老远也能够看得清楚啊,确定全是颂莲金锭?”
    薇薇也嘟着嘴笑道:“你就吹吧,离那么远我连蔡先生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
    小玉高高地仰起头,傲然道:“那是,先生忘记啦?那可是我亲自设计的,一准没错。上回先生说样子好看,顺手取了一两,赏给了陈玉娇,剩下的便全交给冯伟丛了。”
    之后,她略有些气鼓鼓地道:“上回我想给夕颜公主,这冯伟丛小气得也只拿出四锭来。”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时没留神,把肚子笑抽筋了,痛得有些站不稳。小玉和薇薇吓得忙送我到最近的宫殿休息。等我躺下,才发现我们竟然进了非白白天同韩先生约会的地方——崇元殿。
    崇元殿的奴婢急忙伺候着,薇薇趾高气扬地让奴婢送上花蜜水,我喝了些花蜜水,便让人出去,躺在香妃榻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不痛了,正想叫人进来,看到非白的书桌上一堆折子,有点儿乱,就站起来,想亲自帮他收拾一下。一抬头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一幅他当年为我作的《春闺赏荷图》,不由心中一热,难为他时时刻刻把我记挂在心上。
    我满心甜蜜地走上前去为那幅画拂了拂尘,我袖子里的倾城突然跳了出来,跑到茶几上,然后一下子隐到那幅画后面。我正要掀开画把倾城赶出来,不想那画一下子缩了上去,露出一个暗阁。倾城叼了个金如意站到我面前,我一下子愣住了。
    倾城似乎察觉到我的犹豫,小小的鼠眼紧紧地盯着我,又叼着金如意向前凑了凑。我只得接下来,往暗阁的锁孔中一插,暗阁立时打开。里面放着一些黑梅内卫送来的密件,都是些朝中众臣宴饮对答录。想是非白不放心,着内卫监视。我正要关上,忽然看到里面还有一个银线香囊。非白哪来这么个香囊?我取来打开一看,却见里面安然放着一枚黄澄澄的颂莲金锭。
    我的脑袋一下子开始混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颂莲金锭设计得非常繁复,所以制作难度很高,统共只做了十锭。上回长安之盟,送给夕颜四锭,今日五锭赏给翰林学士,连着陈玉娇身上的一锭,正好十锭。陈玉娇落葬时,我没有取回那枚金锭,她的尸身被秘密活化时,那枚金锭却不翼而飞,却没料想在非白的暗阁里。难道暗中将陈玉娇杀害并毁尸灭迹的是非白?这是为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西枫苑,一声不响地躺倒在赏心阁。
    酉时,非白回来了,他担心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我等了你好一会儿呢,小玉说你在崇元殿歇了好一会儿,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呢,脸色这样差?”
    “我刚问过薇薇了,你今儿一天都没吃东西。”非白端着我最爱的汝窑盏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我,细细哄道:“再辛苦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喝点蜂蜜珍珠水吧。怎么了?今天朕赛诗输了,你不开心啦?”
    “你在那里瞪着我做什么?”曾经让我迷恋的绝世笑容此刻在我心里激起无限的恐惧。他不解地看着我,然后调侃道:“莫非你想吃我?”
    我也笑了,微微推开那盏蜂蜜水,“非白,先帝派陈大娘送我们小五义进西京时,你可知我们几个的身世?”
    非白皱了皱眉,“这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哦了一声,又躺了下来,“我这几日老是嗜睡,也不知道锦绣他们怎么样了。”
    “你可知道这回奉定不但害死了阿遽,还打死了亲父。”非白冷冷道,“我已经给过奉定和锦绣多少机会了,这回是他们逼我的。”
    非白的手狠狠地攥紧了,俊面狰狞起来,背着我走到花梨木桌,狠狠地一捶桌面。桌上正放着一个银线香囊,里面放着的那枚金锭被震了出来,滚到了他面前。
    我细细地盯着他,没有错过他的一丝表情。他拿起那枚金锭,笑道:“咦?你什么时候偷了朕的金锭?”
    我慢慢地坐了起来,下床走向他,淡淡道:“非白,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就一直疑惑,二哥是先帝同亲妹乱伦的私生子,是以先帝乐意他回到原家。而碧莹是明家女儿,他要利用她来打开地宫银盒,好控制《无相真经》。大哥是平鲁将军的私生子,也许将来有一天能成为可造之材,用来牵制平鲁将军。那么,我同锦绣呢?”
    这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因为我们的娘亲长着一双紫眼睛,被人说是天女,而天女的孩子会成为命运之子?像先帝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真的相信那民间传闻呢?
    非白飞快地收起来表情,若无其事地仰天长叹道:“求你了,我的祖奶奶,能别乱想了吗?身体要紧。”那绝世的容颜分明写着焦急担忧,可那双熟悉的凤目却有着一丝莫名的诡异。
    也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段月容来。元庆年间,段月容在汝州战场上对着我喊的口型为什么是妖孽呢?我想起来了,那时他看向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我的身后。那时我感到有人偷袭,所以我回身误杀了非白。
    我一下子明白了,难道说、难道说那时非白其实不是想救我,而是真的想、真的想杀我?而段月容已经看到了,一时着急,所以他口里的妖孽是非白,而不是偷袭者?我的腹中开始有丝隐隐的痛意,我下意识地紧了小腹。
    “你一直在我的药中下着使我嗜睡的药物吧?”流泪之时,我却同他一样笑了起来,“所以便没有时间去追查我的身世。”
    他还是站在那里瞪着我,那绝世俊颜开始扭曲。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泪如泉涌,浑身如置冰窟,“因为……我们才是明家真真正正的后人。”
    “青媚是你安插在我和齐放身边的眼线,当日巧遇陈玉娇,青媚便报给你,你便急急忙忙地传我入宫,暗中杀死了陈玉娇,然后急急忙忙地丢入运河。陈玉娇恋财,死都不愿意放开这枚金锭,不想渭河上涨,尸首浮上水面,你便急忙令人毁尸灭迹,顺道取回了这枚金锭。”
    他的笑容终于慢慢敛去,脸色发青。
    “你的父亲,还有明风卿,哦,对了,还有段月容,他也曾经对我说过,真正的仇恨如何能够轻易得解?”我笼在金丝梅花袖里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酬情,其实耳边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周围的景物也看不真切,眼前唯有一人,“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段月容的话在脑海中不停地翻滚,仿佛在我心中放了一把熊熊烈火。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声响,只剩下那把火不停地焚烧着我的内心。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一切皆是仇恨所结的罪恶之果。
    “方才我睡下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走到他面前,看着那双凤目,“无论东营、西营,或是黑梅内卫,都可以轻易地把陈玉娇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那枚金子熔了,这个秘密便可以被永远封存,我们便可以幸福地白头偕老。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在内心深处希望我看到。”
    非白垂眸道:“一派胡言!”
    “我原来一直在想,那原青舞的心是怎么长的,明风卿怎么可以利用早已伤痕累累的亲生女儿来行凶?因为这世上唯一一种同爱一样具有强大力量的,便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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