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盯着那颗干枯的道果。
似乎有风起，使得这棵枯树摇晃了一下。
叶为屏住了呼吸，那颗道果便在这摇晃中落下。
落入了叶为脚下的土地中。
这方天地，如同被钥匙打开的匣子，如一个漩涡展开，在叶为的丹田中凝聚。
他感受到了风，在这方天地中。
是风帮助他结下这颗道果，这方天地永远不在是那方将死之地。
因为这阵风，也因为这颗道果。
洞府中的灵气被那处漩涡源源不断的汲取，而后又纳入那方天地中。
枯井终于不在是枯井，在井底深处，弥漫着一摊水迹。
就在此时，第二颗道果，露出面来。
它不如第一颗，干枯似颗死果。
而是与这枯树成为极其强烈的反差，是一颗新的嫩果，水分充沛，生机勃勃。
叶为从井底打出一捧清泉。
不再是水滴，井底已经有浅浅的井水。
他走进了那处木屋内。
木屋中躺着一道人影。
穿着普通的儒家长衫，脸上毫无生机。
叶为将那捧水喂进他的嘴里。
木屋开始修补，那棵枯树落在地上的枝干朝那些缺口飞去。
叶为看着那到身影，不动声色。
半响，身影依旧躺着，未曾动过。
他离开了那方天地。
有客来。
他从竹椅上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那人，洞府的门依旧开着。
也不过二十上下，一脸的倨傲，甚至在看向叶为的目光里，带着嫌弃与厌恶。
“你果然如他们所说，是个懒鬼，整日便只会窝在洞府里，过老鼠般的日子。”
叶为视线移开，不再看他一眼，手指指了指门。
那人轻蔑地笑了笑。
“你这蝼蚁般的存在，本来我也是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一个不会修行的废人，我万古宗还是养得起，不过，你破坏到玉华师妹的修行了，知道吗？”
“如何呢？”
叶为抬起眸子，仿若在看一具尸体。
“师妹已经因为来寻你的事受过责罚了，我不想再看到她有第二次因为你而被责罚，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为再次伸出手指，指了指门外。
那人轻蔑一笑，在他看来，叶为只是还带着山下少爷的架子罢了，实在不值一提，他甚至连出手教训的想法都没有。
差距太大了。
不过不介意吓一吓他。
“你若是有闲空，便去打听打听我秦人敌，放心，我不会再来，但若是你未曾做到我说的，秦某自有一万种方法将你逐出外门，随后暴尸在山下的某个地方。”
秦人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叶为却是突然想念那柄剑了。
他依旧钻进那方天地中，那座木屋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枯树下。
他道了句。
“你好。”
那人从树下转身。
看向了叶为，自然也看到了那张妖孽之极的脸蛋。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有种无形的默契般，亦或许他们就是一人罢了。
叶为看了眼枯井，井底依旧只有一滩水。
枯树还是枯树，破屋得到稍许修补。
随后他才笑着看着他。
“好久不见。”
这方天地之大，超脱你的想象。
修行有九境，而九境后呢？
有圣人堕下这片星域，在这片大陆上，留下了两缕神魂。
一缕化作天骄李道成。
另一缕却是蛰伏数百年。
变做了普通的山下人，叶为。
在数年前，李道成便来到了这方天地，是融合，亦或者归家。
总之，他们合为一体。
叶为养了数年的道果，才唤醒了这片天地，也唤醒了他。
李道成轻轻的抚摸着那棵枯树，眼里分不清是喜是悲。
“你进了万古宗吧。”
叶为点了点头。
“那便去玉女峰。”
叶为一愣，脸上表情极为精彩。
“那峰只招收女弟子你不知道？”
“我知道。”
李道成平静地说道。
“你的天赋足够卓绝，他们便会收你，而且，要你去不是修玉女心法，而是为了另一部法门。”
叶为表情变得极为认真。
“炼天。”
玉女峰只招收女弟子，且大多修行玉女心法，而她们还有道神通，便是炼天。
传说这到心法，是上古大神女娲所传。
叶为又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
“那天不让你飞升这方世界，你便要炼它？”
“天空太辽阔，你我之力怎么够，炼出一个洞就好了，我感受到了那一缕渺渺间的感应，似乎在召唤你我回家。”
“懂了。”
“我待不了多久，神魂本就脆弱，岁月法则的力量无时不刻在侵蚀着我，我会回归你的那道缺口，补全你的魂。”
叶为有些悲悯，看向那处屋。
“生死有命，然你我之命，却不在天。走下去，走得越远越好，解开你我的谜团，替我，走远些。”
无数的光点，如萤火虫般从李道成身体中飞出，同时他的身躯也变得越来越暗淡。
光点扑向那棵枯树。
上面结出了第三颗道果，只是这颗道果，如同人形，叶为在上面看到了李道成的影子。
他淡淡地笑了起来。
总觉生命中，有何种东西，被弥补完全，又觉得，失去了什么。
他睁开了眼睛。
天地间的意志似乎也在这时苏醒。
天璇峰中走出一人，正是天璇子，他遥望天空。
此时，整片大陆中，无数强大的修士，都开始遥望天空。
他们分明看到，空中有道威严的目光，似是朝那看了一眼。
朝着万古宗。
只是一眼，如幻觉般。
“难道万古宗又要出个李道成？”
“是赵十三？”
无数人想道，究竟是谁，引来了上天的这一眼窥探。
他们无从得知，此时引来那一眼窥探的人，却正躺在竹椅上。
今天的洞府，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陈道。
他看着叶为，再次震撼到了。
原本的叶为，体内无半点灵气道根，此时，他却俨然看到了一处天地，虽然他无法窥探到里面，但这已经是入境的象征。
不由得他不震撼。
要知道他先前就用灵识探查过。
这对主仆，着实惊人。
羽化一夜入境、破境。
而叶为，则是短短数天。
从一介凡胎而入境。
凡胎入境在修行界中并非未曾发生过的事情，从古至今多有例子。
而如同叶为这般懒散的，却是没有。
要知道天资不聪慧，那便只能后天努力来弥补。
他叹了口气。
“老夫这些年来为宗门召集不少弟子，却是看走眼了一次。”
叶为笑而不语。
“竟然你也入境，那事情也好办，还有几天便是试剑大会，虽说主要是内门弟子较量，但针对外门望天峰弟子，也有比试，名列前茅天资出众者，可自由选择拜入哪一峰学习。”
叶为点了点头，他知道，如果今天他没有入境，那么，陈道便是来下逐客令的吧。
“如今你可以去望天峰藏书阁学习法技，不然无法轻易胜出。”
他抛过来一枚令牌，叶为没有去接，仍由令牌打在肚子上。
陈道叹了口气。
朽木终究不可雕，虽不知他如何入境，但仅凭这份心性，便注定走不远。
太懒惰啦。
“我需要符纸。”
叶为开口道。
“宗里藏宝阁便有，你凭令牌去外门弟子是可以领十张的……不对，你要符纸干吗？你会画符？”
叶为点点头。
“略懂，山下时学过一点。”
“罢了，便由着你吧，只是这试剑大会，你须认真对待，到时也能找个好去处。”
陈道顿了顿，也是准备离开。
“老夫便不打搅你休息了，告辞。”
“长老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