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娶了个古灵精怪的公主有时候也挺愁人,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她又会甩出什么不得了的言论。
“过来我给你剥个橙子吃,吃完了漱漱口就乖乖睡觉。”
他拉过她手,佯装没有听见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不要。”他没有拉得很紧,文子熹甩手挣脱他的手掌,“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我跟你认真的,以后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你,不准碰我。”
还是认真地说?宁淮无语,细细品味了一番她这话后不怒反笑,唇角扬起,弯着眼眸,笑声清浅。
“你,你笑什么?”文子熹觉得自己是难得很认真地跟在他商谈事情,他一笑便让她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她盯着他的笑颜。
宁淮笑她幼稚,又想一出是一出。公主又如何,他可是这位公主的名正言顺的丈夫。
丈夫碰碰自己的妻子,理所当然的事。
宁淮笑起来很好看。
他生得清俊,文子延曾说过天上的那些神仙有样貌的话便一定是长成他的宁师傅那样。
不仅是因为他生得好,也是因为他眉眼间天生便似带有些淡淡的疏离,平日里若是不笑的话给人的感觉便总是太冷,好似不太容易接近的样子。但现在这么一笑起来,像那春潮破冰,严寒顿时化为山间的缭绕雾气,湿湿凉凉地笼罩在身前的这个小女子周身,让她失了暂时的清醒,眸子里的气意化为一阵神魂颠倒。
文子熹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痴痴地看着他,小心脏砰砰地跳,直到他手上不安分挠了挠她腰上痒痒她才回过神来。
“好看吗?”他笑着问。
“好看。”文子熹这句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随即又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跟他谈正经事,懊恼被他抓包自己对他犯痴,伸手敲了敲自己脑袋。
为了今后的地位,要成大事的女子绝对不能被眼前的男色所误,文子熹暗暗告诫自己。
“不许笑!”她瞪了他一眼,暗自平复着内心的悸动。
“好好好,我不笑。”宁淮收了笑容,轻轻趴下身对她道:“你既然不想吃东西,那咱们现在就休息了好不好?”
他想要揽过她腰。
文子熹连忙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拉扯,手叉腰,鼓足勇气朗声道:“你听不听得懂本公主的话,以后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你不准来碰我。”
“为何?”宁淮眉头微蹙,她好像,真的在跟他较真?
“因为你不懂身为一个驸马的本分,我以前没让你每天对我三跪九叩,恪守夫纲就不错了,你如今越来越胆大,竟然还敢……还敢那样欺负本公主。”她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飘忽,“你昨晚没把那,那个东西收拾好,我罚你在得到我允许之前都不准碰我。”
“拉手都不行!”她拍掉他欲过来拉她的手。
宁淮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不让他碰,昨天晚上求着他让他给她的人是哪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得了趣现在就不认账。
若是真按她说的什么没她的允许不让碰她,那他估计自己恐怕也离当和尚不远了。且就即使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要是一朝娶上了这么个娇软香甜的小媳妇,恐怕照样是要弃了陀佛日日夜夜爱不够的。
宁淮也曾以为自己是个性子寡淡的,小时候就因为不好疯玩吵闹还被人笑是个木头,但直到娶了她,他才知道原来什么四书古籍里劝诫人做圣人的话全是无稽之谈,这么一个长得就不让人平心凝神的日日夜夜晃在你眼前,良宵苦短,他不变贪狼就不错了,还做什么圣人?
昨夜他是对她玩得有些过分,忘了她还小,可她也不至于反应这样大,还说出什么他打死也想不到她会说的恪守夫纲的话来。
这世上,还有夫纲这东西?
有问题。
宁淮玩味地看着她,一步步朝她走去,把她逼得连连后退,直到身子砰地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墙。
身后被墙堵着,身前被他堵着,文子熹小小一团缩在这二者之间,刚才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大半。
“你干嘛!别挡着我,让开!”
她在强撑。
“若是我非要碰你,你该如何?”
宁淮双手撑在墙上,俯身嗅她颈间的香气。
不是脂粉味,是她身上本来就有的,一种淡淡的奶甜奶甜的香气。
“我……”文子熹语塞,她怎么一时忘了现在不是在宫里,没有她一群忠心耿耿随时待命护主的小太监们,昨晚他打她手心儿都没人出来帮她。
“嗯?”宁淮凑得更近,鼻息打在她颈间细腻的的肌肤上,弄得她有些不自觉地痒。
“我就去告诉你娘!”她突然灵机一动,“你娘跟我说过你要是欺负我就让我去找她,她会替我罚你,哼!你不听本公主的话非要碰我,还经常把我弄哭,就是在欺负我。”
这小脑瓜子装着的东西,还真是……可爱啊。
宁淮忍俊不禁:“你去告诉我娘让她罚我的理由就是她儿子没经过儿媳妇的应允就碰她?夜里喜欢欺负她弄哭她?”
“不成?你怕不怕?”文子熹扬起自己尖尖的小下巴,以前她还有些难为情跟江氏告状,现在看来只要能治治他难为情又算的了什么。
宁淮再也忍不住乐,伸手揪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头。
“你干嘛!”文子熹捂住鼻子,一手推着他胸膛,“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娘去!说你每天欺负我!”
“我娘不会管的。”他笑道。
“胡说!你娘亲口答应过我的。”
“我娘一心想抱孙子,你觉得她会维护她的儿媳不让她儿子碰?还会替你惩罚她为了孙子日夜操劳的儿子?”
他说道“操劳”二字时咬得格外的紧。
文子熹懵。
好像,是他说的这个理儿。
宁淮一把打横抱起眼前大脑又处于待机状态中的某人:“咱们辛苦辛苦,现在就去给我娘生个孙子怎么样?”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文子熹终于反应过来,死命挣扎,“你不准碰我,本公主还没同意你可以碰我。”
现在连自己婆母江氏的这张牌都打不出去了。
“你是驸马,地位明明比我小,你必须得听公主的话!”她不死心地嚎。
她挣得厉害,宁淮不耐一口咬住她耳朵。
“再闹就又用戒尺!”他低低地威胁。
文子熹一听到戒尺,吓得停下挣扎,想到昨夜他很坏很坏的逗弄,心里辛酸委屈得不行,自己好歹也是个公主,昨夜怎么可以被他这样。
她突然来了力气,趁他抱得不是太紧的时候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她噔噔跑到一边。
“你混蛋!”文子熹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朝宁淮扔。
宁淮闪身躲了过去,她扔过来的是把戒尺。
文子熹一击没扔中,又从身前抓了个东西朝他扔。
“你无耻!”她骂道。
这回宁淮接住了她扔过来的东西,一本书,是他刚刚回来时她正在看的话本子。
“写的什么?”宁淮顺手翻看起她刚才在看的内容。
文子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把自己刚才看的话本子扔出去了,吓得一震,忘了要离他远一点,忙扑上前去抢他手里的话本子。
“你把书还给我!”她伸手去抢他手里的书。
宁淮本不欲仔细情长,但见她反应如此剧烈,便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一定要看一看才行。
“还给我!”她死命去够。
“先让我看看”
宁淮一手推着她胸把她挡在一旁,一手翻找起她刚刚看过的内容。
被翻过的地方有折痕,很好找。
他一字一句念出了书上所写:“山阴公主,性淫,不足于驸马何戢一人,令其弟永光帝……”
文子熹急了,跳起来去抓他手里的她的话本子:“不准看,我的话本子不准你看!”
宁淮不为所动,把手里的书举的高高让她够不着,一边念着字一边眉头越来越紧锁。
“令其弟永光帝赐其男宠三十有余,豢养于公主府,唤作面首……”
其中“面首”二字还特意被人用笔圈注了出来。
文子熹现在想撞墙去死。
宁淮粗略往下看了几页,眉头越锁越深。
再往下翻,他突然看见了一排小字,应是后来阅读的人写上去的。
“淑阳公主,性不淫,然亦好面首,豢养数十者皆相貌堂堂,举世无双。公主一日幸一人,以面首得其宠之多少为序……其中宠最末者,宁淮也。”
文子熹已经彻底放弃阻止不让他看她的话本子,现下木已成舟,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溜。
不溜的话,恐怕她今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几天宁府也不能待了,她要回她的珠棋宫去避避风头。
宁淮正锁着眉压着怒气看她的一排排簪花小楷,文子熹脚步浅得像只猫,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往门口溜。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门口了,身后却突然一声响。
“回来。”
他冷笑,怪不得今日他一回来她就跟他说出什么“三跪九叩,恪守夫纲”的话来。
文子熹脊背一僵,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