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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七摇了摇头,“我家里人都没了,也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钱还都被皇上偷走了。
    “不如这样,我过些日子想出门游历一番,你若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出行,天南海北,山山水水地看个够,岂不快哉。”
    田七觉得有些别扭。若是身为太监,和人出去玩儿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做回了女孩子,两个非亲非故的男女在一起游山玩水,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纪征见她犹豫,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朝知道你的秘密,你反倒与我疏远了。早知道如此,我倒不如蒙在鼓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与你无拘无束地把酒谈欢。”
    田七有点惭愧,“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吧。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你放心,外面这几天平静得很,皇兄并未派人大肆搜查。”
    田七放下心来,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皇上果然不在意这种事情。
    早知道她早就逃了。
    唉。
    皇上现在在干嘛呢?
    皇宫里。皇上现在没干嘛,他只是快疯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皇桑出场。
    看到大家这么着急,我会尽量加快进度写,当然该交代的事情还得交代,不过会砍掉一些支线情节和配角们的戏份。看我多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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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
    第60章 兄弟交锋
    皇上疯了。
    这是盛安怀小心地观察了一天之后得出的结论。自从昨天田七没回来、皇上派下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田七很可能出城了之后,皇上就有点中邪的症状。他板着脸,面色平静,目光阴沉,虽一言不发,但周身总好像笼罩着一股你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的阴森森的气息,像是来自九泉之下的索命无常。
    这表情,这气质,配合着那时不时发出的咬牙切齿声,很有催魂夺命的功效。人间帝王一下成了人间阎王,你说谁受得了。御前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此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皇上更不痛快,枉送了性命。
    盛安怀虽大风大浪见多了,这时候也有点抗不住。主要是皇上如此明显地压抑,也不爆发,就好像一个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着了,实在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还不如龙颜震怒一下,乾清宫抖上三抖之后,大家也不用一直把心吊起来。
    到了晚上,皇上的症状加重了,具体表现就是失眠。这一点从次日盛安怀把他叫起来上朝时,就可以看出来。皇上虽然一夜没睡,神色憔悴,但是两眼更亮了,亮得邪性,特别像是被黄大仙白狐仙之类的脏东西给附上了。幸亏皇上没说胡话,他要是一说胡话,盛安怀一定会去太医院找王太医,据说那个新来的太医治邪狂之症特别有一套。
    这一天秋高气爽,艳阳当天,乾清宫却像是黑云压阵,山雨欲来一般。幸好皇上心情不佳,不许别人往眼前凑,只留下了盛安怀伺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盛安怀:“……”
    皇上又有了新的娱乐活动,那就是掰东西。这一活动通常会与凶狠的目光、咯咯吱吱的咬牙声一起出现。他已经掰断了两支笔,掰碎了一块玉佩,又拧断了一串翡翠佛珠,现在,他手中握着一个成窑五彩小茶杯,杯内有半杯未喝完的茶水,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晃晃悠悠,像是在昭示着小杯子的命悬一线。
    盛安怀托着拂尘安静地立在一旁,安静得好像他根本不存在、皇上看到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盛安怀心里其实很奇怪,田七怎么会跑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受不了皇上的变态行为?可是这小子从前丝毫没有表现出反感,怎么突然就跑了呢。不过,盛安怀有点庆幸,幸好皇上还没疯透,知道派出去的人要低调,要不然就为了找田七,搅得满城风雨,到时候皇上玩儿弄太监的事情就被天下人都知道了。光是言官们的口水,就能一天给皇上洗一把脸。
    盛安怀又看看皇上,难免有些同情,皇上还挺可怜的,当个变态也不容易啊。
    看吧,皇上又在咬牙。
    田七跑了。纪衡心想。那小变态跑了,跑得毫不犹豫,毫不留恋。纪衡从昨晚到现在,无数次想到这件事,每次想到,他都气得肝儿疼。他愤怒,失望,不甘,甚至有些怨恨。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揪得他心口疼。
    他怎么就跑了,他怎么会舍得跑呢。他们……不是很好吗?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跑?就因为他不肯脱他的衣服吗?
    纪衡觉得这个理由太过扯淡,但是他想来想去,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能够使这小变态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
    但不管怎么说,他跑了。跑得无影无踪。纪衡发现,他不只是愤怒。小变态一走,他就像是被人在心尖上挖走了一块,也不是说多疼,就是空,空得让人发慌,总恨不得快一些把那人抓回来,好填满那空空的地方。那地方是留给他的,独属于他的,他不想要也得要,想走?没门!
    纪衡无法容忍。无法容忍田七的离开,无法容忍失去他。
    除此之外,他还很没出息地,有些担心。是啊,怎么会不担心?小变态傻兮兮的,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长得那么好看,被外头的变态非礼了怎么办?又贪财,要是遇到打劫的,舍不得散财怎么办?
    ……
    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它能成真。纪衡的脑子里一瞬间跳出许多田七被欺负的画面,个顶个的凶残,于是他又急得两眼冒光,终于——
    咔擦。手中鸡蛋大小的小茶杯不堪重负,被他捏碎了。
    小茶杯临阵亡时还不忘报复一下凶手,碎掉的瓷片扎进纪衡的手心,鲜血顺着洁白的内壁滑落下来,与桌上的残茶融在一起。
    这可不得了,盛安怀吓了一跳,赶紧叫来了太医。
    林大越是皇上御用的太医,不过他事情不算忙,因为皇上身体很好,鲜少生病,他来乾清宫的时候多数是来请平安脉。这回皇上手心被瓷片扎伤,算是顶大的事情了,他小心地为皇上包扎好伤口,又在一旁开了个药方。
    纪衡无聊地看着太医开药方,他看到林大越在纸上写了“田七”两个字。
    纪衡:“滚出去。”
    林大越:“……”
    林太医觉得田公公的建议是对的,皇上确实需要治一治脑子。田公公曾经暗示过他,皇上的神经偶尔会不正常,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林大越背着小药箱满心委屈地出了乾清宫,找王猛商量对策去了。他这小徒弟很邪性,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身为一个太监,医术竟然那么高明。林大越心想,太监里要都是这种货色,那么太医院大可以解散了。
    不过与此人医术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这小徒弟的性格。林大越又想,太监里要都是这种货色,那么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太医心思复杂地回了太医院不提。且说乾清宫里,纪衡赶走了太医,心情依然不爽,正好,外面有一拨人回来复命了。他一共派出去好几拨人,武艺高强一点的都出城追人去了,剩下的留在京城里,查探田七昨日的具体行踪。
    纪衡从昨晚到现在,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但又不太理智的状态,脑子里像是裹了一团蚕丝,使他总要绕着某几件最要命的事情转悠,走不出来,不能静下心来仔细思考。现在手上受伤,那种尖锐的疼痛反倒让他精神放松了一些,不再偏执地紧绷着,冷静地听着来人事无巨细地一一回复。
    去了宝和店谈生意。
    吃了烧饼、酸糕、驴打滚,喝了酸梅汤。
    去了贡院。
    再之后就不见了,然后出现在城门口,蒙着面出了城。由于最近京城并未严格盘查什么可疑人物,所以守城的人只当是他毁了容无脸见人,也就没让他摘下面纱。
    除此之外,他并未去见什么特别的人。
    纪衡现在脑子清楚了,冷静地听完了他们的陈述,仔细一沉吟,便找出了几个疑点,因此问道,“他去宝和店谈的是什么生意?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钱财归了哪里?”
    “回皇上,田公公是去收一件东西,钱是自己垫的,东西放在了宝和店,微臣把它取来了。”那人说着,袖出一块寿山石印章,双手呈上。
    盛安怀把那印章拿到纪衡面前,纪衡捏着印章只看了一眼,又问道,“他买这东西花了多少钱?”
    “回皇上,一共五十两。他还跟人说,他的钱都被坏人偷走了,只剩下这么多。”
    纪衡无视掉后面那句话。他从这里就开始怀疑。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贪财的人,想要离开,一定会想办法聚集自己所有的现钱,田七却反其道而行之,用仅剩的那点钱买了古董,还把古董放在宝和店,这说明什么?
    说明田七根本未打算过离开!
    这个想法让纪衡有些激动,田七也许不是主动出城的,不,他应该根本没出城,出城的那个肯定不是他,否则也不会戴着面纱!
    也就是说,那小变态很可能被迫去了别的地方,他被绑架了!
    想到这里,纪衡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强行压下自己起伏的心绪,又问道,“他去贡院做什么?”
    “是去送郑首辅家的三公子和唐大人的公子进乡试考场。”
    纪衡点了点头,差一点忘了这个,小变态是所谓的“京城四公子”。
    不过,在贡院门口是田七最后一次明确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所以贡院应该是一个关键的地点。京城四公子,出现了三个,那么另外一个呢?
    “宁王是否也亲自去目送那二人入考场?”
    “回皇上,宁王爷并未到场。”虽然没有直接问,但如果宁王爷到场了,他们盘问的时候不可能问不出来。
    阿征游手好闲得很,他不是向来跟郑少封唐天远几个有点交情吗?前几天唐若龄还指使人上奏章帮他说话,这次京城四公子缺一,实在不对劲。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阿征想把田七抢走,但又怕被人怀疑,所以避免和他出现在同一场合,殊不知,这种行为本身就容易引起怀疑。
    纪衡心里便有了谱。他的神色缓和下来,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了,盛安怀看着,也放下了心。皇上终于想通了。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让出城的人也回来吧,不用追了。”出去的根本不是田七。
    来人领命下去了。纪衡又对盛安怀说道,“立刻传宁王入宫见朕。”
    ***
    纪征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不过,他坚信,皇兄只是怀疑他,并没有证据。不管怎么怀疑,只要没有证据,他就奈何不了他。
    于是纪征气定神闲地进宫了。
    纪衡看到纪征,半句废话也没说,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在哪里?”
    纪征淡定装傻,“皇兄指的是谁?”
    纪衡却不吃他这一套,“你知道是谁。你把他藏在哪里?是在你王府,还是在别处?你翅膀硬了,本事也不小了,御前的人都敢劫。”
    “皇兄,臣弟冤枉。请您把话说清楚,我也好知道我被安了什么罪名。”
    纪衡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怒火,“朕再问一遍,田七在哪里?”
    纪征笑道,“田七不是皇兄最喜欢的太监吗?您自己的人不见了,怎么反倒来问我?”
    他把“喜欢”这两字咬得极重,纪衡听得皱了一下眉。看着眼前纪征如此的淡然,一点也不为田七的失踪而担心,若说此时和他无关,纪衡真是打死也不相信。
    纪衡有些无奈,“阿征,你这是何苦呢。”
    “皇兄说的话,臣弟又听不懂了。”
    “你喜欢田七,对吧?”纪衡问道。
    纪征嗤笑,“这话,臣弟若是原话奉还,料也不会错,皇兄你说是不是?”
    纪衡便沉吟不语。
    纪征又道,“想当初皇兄教导臣弟莫要走上断袖的歪路时,是何等的正义凛然,今日再看看皇兄的所作所为,倒是好一场笑话。臣弟真的很好奇,皇兄在玩儿弄太监时的所思所想,您不恶心?不惭愧?不怕纪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
    “阿征,住口。”听到纪征越说越激动,纪衡只皱了一下眉头,并未见多么恼火。
    “怎么?皇兄莫不是心虚了?您这样说一套做一套,实在难为臣弟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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