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町小屋的其他店员们甚至想把林鸽的手供起来了。
换作是以前,祝鸪看见林鸽都不用思考就流畅地写出一堆甜言蜜语,一定要在心里暗暗给他贴上花花肠子的标签,可最近不知怎么了,他经常看林鸽写着写着,自己就开始发呆。
揣测他平时那些话,是不是也和这些情书一样,只是塞给自己的一颗糖。
林鸽每天都从早晨写到晚上打烊,除了三餐以外基本没休息过,所以祝鸪都给他准备些粥类的,用左手持勺就能吃的食物。
可能是脑细胞消耗过量,林鸽每写几封情书就会吃一块黑巧克力,之前买回来的那些没几天就被他吃光了。
七夕节前一天晚上,打烊后,林鸽到祝鸪房间里拿其他口味的巧克力,看见他正在翻上次借走的那本书。
那书后续的内容林鸽知道,女主角在熬过了产后修复期和产后抑郁症之后,遭到了丈夫酗酒后的暴力对待。可能是内容过于压抑,祝鸪眉头紧锁,好像看一页对他都是莫大的折磨,但他还是认真地一行行看过去。
林鸽拿了一盒牛奶巧克力,倚在桌边拆开,一边问:“老板,你好像很久没催我写了。”
祝鸪沉浸在书里,抬头时眉心还有一道川字。他本来是考虑到林鸽最近每天动笔写情书已经很累了,想让他多歇会,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有那么多书看,我催你干嘛?反正催你也没用。”
结合他脸上沉肃的表情,像是已经对林鸽不耐烦了似的。
林鸽一愣。
祝鸪没注意他神情的变化,书里主人公的遭遇实在不幸,他只想赶紧看完,也许在结尾,她能得到一个转机或救赎。
林鸽沉默了一会儿,离开祝鸪房间。
可能是因为心情沉重,祝鸪晚上没睡好,他半夜醒过一次,隐约看见隔壁林鸽房里还亮着灯。
林鸽平时也修仙,所以他没在意,就接着睡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路过林鸽房间时,他惯例打开房门看一眼,发现林鸽居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祝鸪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见他桌上摊开着小本子,林鸽手里拿着笔,笔帽还掉在一旁,像是困极了才睡过去的。
祝鸪愣了会儿,轻轻推了推他。
林鸽睡眠很浅,一动就醒了,他初醒时眼神朦胧,眼睛里像蒙了层雾。
祝鸪从他手里抽出笔,盖上笔帽,和本子一起收起来,语气难得温和:“回床上睡吧。”
林鸽缓了缓,揉着太阳穴问:“几点了?”
“六点多,你要吃了早饭再睡吗?”
“嗯。”
祝鸪弄好早餐已经快七点,林鸽细嚼慢咽地吃完,已经离开店时间不远了。
他干脆不睡了,拿着本书坐在待客区沙发上看。
祝鸪收拾完碗筷从厨房出来,看见林鸽还没回楼上,皱了皱眉,催他:“你回去睡吧,我把上午业务推了。”
☆、七夕夜
林鸽一愣,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上楼去了。
九点不到,花町小屋外就聚集了好几位客人,祝鸪写了一块“上午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
“老板,为什么不营业了啊?”
“今天七夕节,你们放假吗?”
祝鸪动作一顿,点了点头,又默默把牌子上的字改成了“今日暂停营业”。
客人们失望地走了,洛因正从楼上下来,看见她们离去的背影,奇怪地问:“她们怎么走了?”
祝鸪关上门,宣布:“七夕节给你们放一天假。”
“啊?”洛因目瞪狗呆“鸪老板,你疯了吧?不出意外今天我们店业绩绝对能创新高,你就这么关店放假了?”
“林鸽昨晚上没睡觉,再写一天情书我怕他吃不消。”
洛因愣了愣:“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祝鸪也愣了愣。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洛因不知明白了什么,总之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缩回楼上,喊来瑞恩和苍木,出门鬼混,临走前还抱走了鸽鸽。
阿鹉一大早就和小舒出去了,偌大的店里只剩下祝鸪和林鸽两个。
祝鸪打扫完卫生,回楼上准备继续看那本书,路过林鸽房间时发现他根本没在睡觉,依然坐在书桌前,微微侧着脸写字。
祝鸪停下脚步,敲了敲门框:“你真打算成仙吗?”
林鸽笔尖微微一顿,没说话。
沉默的气氛穿行在窗外涌入的微风中,卷起了书页的一角,林鸽手指轻轻抚平它,又继续握住钢笔,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笔尖落在纸面的“沙沙”声。
祝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林鸽这样就来气,他本意是想叫这货补个觉,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刀子:“你别写了,写了我也不看。”
林鸽终于停下动作,祝鸪懒得再理他,回自己房间拿了书,坐在床边看,盯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又再重头来过,视线一遍遍扫在印刷得密密麻麻的黑块上,强迫自己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细微的脚步声从隔壁房间接近,轻轻踏进他屋里。
店里就两个人,祝鸪头都不抬也知道是谁,死死盯着面前的天书。
林鸽拿了一盒巧克力,开口时声音低哑:“老板,你书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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