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春无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舔舔唇试图解释:“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发高烧,我替你物理降温,你信吗?”
陈淮一脸从容的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上,被头发遮住的耳朵已经红的滴血:“不如你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再说?”
沈惊春红着脸落荒而逃。
……
等沈惊春做好晚饭,领着几人开荒回来的方氏却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气的直掉眼泪:“往常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为了两个小的不得不忍这口气,如今我们都搬出来了,她还不肯放过我们,我忍不下这口气。”
方氏一拍桌子,就要去沈家老宅去找李氏。
沈惊春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忙拉住自家老娘劝道:“娘,算了,李氏说的也是实话。”
方氏听女儿这么说,眼泪流的更凶,豆芽也被气的发抖:“小姐,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沈惊春搂着方氏肩头冷笑道:“当然不可能这么算了,只是如果我们此时找上门,以老太太的性格,肯定是要护着李氏的,可若我们不找上门,她反倒不会让李氏好过。”
豆芽一时想不明白这些。
旁边陈淮淡然一笑:“沈老太太是个好面子的人,李氏将自家的事情说给别人听,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以她的性格,只怕关起门来,反倒没有李氏的好果子吃。”
虽说是这个道理,可方氏心中依旧愤恨不平。
“这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陈淮叹了口气道:“若非惊春妹妹救我回来,哪里又有这么多事呢?明日我便收拾东西回去吧。”
沈惊春实在没想到一脸正经的陈淮会用这样一种小绿茶的语气说话,不由一个哆嗦。
方氏却很吃这套,抹了眼泪,反倒开始安慰他:“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李氏这个人已经烂了根了,就算没有你,她也能找到机会使劲抹黑我们的,阿淮你可别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安心住下养好病再说。”
……
果然不出沈惊春所料,第二天李氏被打的消息就传出来了,且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老太太在娘家就是娇养,嫁到沈家之后,家里又全听她的,后来沈延富考中秀才,她更觉得自己这个秀才娘高人一等,轻易不肯跟村里这些同龄的老太太们一起玩。
昨日赵氏那事闹的满村皆知,中午在家休息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沈家却只来了李氏一个,但这并不代表沈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沈惊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李氏还暗自庆幸,结果一回家,就差点被迎面飞来的东西砸到。
沈老太太怒不可遏。
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李氏这样的蠢货,得了便宜不藏着掖着就算了,她居然还嚷嚷的人尽皆知。
“我看你爹娘精明,几个兄弟姐妹也不笨,怎么老李家就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茶碗砸在墙上砰的一声响碎成无数碎片落在地上,李氏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娘你干什么,这茶碗是能砸死人的。”
她还不知道事情已经传到了沈家人的耳中。
沈老太太气的捂着胸口直喘粗气:“砸死你个不省心的,我老沈家倒少了个祸害。”
她说着随手又抓起手边的东西,狠狠朝李氏砸去。
才从鸡窝里收出来的鸡蛋,一下砸在李氏脑门,蛋黄蛋清流了满脸,李氏尖叫一声:“我有什么错,明明是沈惊春那个小贱人搞出来的事情,娘你奈何不了她,拿我发火有什么用。”
沈老太太听的气血上涌差点晕厥,喘着粗气双眼猩红的盯着李氏:“好好,真是好啊,我沈家是容不下你这样的媳妇了,老二你现在立刻写封休书,让她滚回李家。”
李氏呆住。
沈老太太向来唯我独尊这她知道,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提起了休妻。
不就是妇人间的嘴角吗?怎么就能扯到休妻。
沈延贵也同样呆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巴掌就朝着李氏扇了过去,这巴掌用了八分力,将李氏打的整个人一歪,跌倒在地。
“蠢妇,你干了这样的蠢事,不想着认错,居然还敢跟娘顶嘴,还不跪下认错。”
李氏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被沈延贵掐着脖子在地上磕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想尖叫,就听沈延贵厉声骂道:“还想顶嘴,真想滚回李家不成?”
李氏到了嘴边的叫声又被咽了回去。
沈老太太说一不二的,这个家里连沈延富这个秀才都得听她的,更别说沈延贵了,别看沈家的男人都对媳妇不错,可一旦婆媳之间有了矛盾,沈家男人必然是向着老娘的,唯有老三沈延平是个例外。
沈延贵见李氏没了声,才朝沈老太太求道:“娘,李氏这个蠢妇虽然可恶,但毕竟也替儿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多年,便饶了她这次吧。”
诚如沈延贵所说,李氏嫁入沈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儿女都这么大了,却被休回娘家,她三个孩子以后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沈老太太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提休书也不过是吓吓李氏,听到二儿子求情,便冷哼了一声道:“沈惊春这个臭丫头有几分邪门,你只看到她从侯府回来便断定她是被赶出来的,难道没看到她身边还跟着丫鬟?”
沈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李氏,接着道:“哪怕她是真的被赶出来,在侯府也必然还有人愿意帮她,我让他们净身出户,哪怕是皇帝来了,这也是我沈家的家事,可你这个蠢货现在扯上侯府事情就不一样了。”
李氏不算什么聪明人,婆婆这番话听的似懂非懂,但她惯会看人脸色,认起错来是把好手,眼见婆婆语气缓和不少似乎是在教自己,立刻便诚心认错:“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了,你就消消气饶我这回吧。”
这是亲儿媳,不消气又能怎么办?
沈老太太只觉得心累。
……
沈家的新房子在村尾,周围邻居不多,方氏是第二天早上去河里洗衣服的时候听相熟的妇人说起,才知道李氏被打的事。
“说起来也是风水轮流转啊,以前你还在那家里的时候,受李氏的欺负也是常事,如今你一走,这挨打的就成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李氏心里作何想法,你是不知道,那半张脸都肿成猪头了,早上她从我家门口走,我瞧的真真的。”
方氏原以为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多少也有点痛快,可事实上,她心中却比往日还要平静,从河里洗完衣服回去,甚至提都没跟家里提。
吃过早饭,照旧带了几个小的去新买的荒地开荒。
家里就只剩下沈惊春和陈淮。
昨日那一通物理降温之后,陈淮的体温就平稳的降了下来,晚间陈大夫又来看了一次,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剩下的好好休养就是了。
今日一早陈淮拿了钱出来要交伙食费,方氏原本不想收,可沈惊春却悄悄跟她说,陈淮毕竟是个男人,这样白吃白喝的恐怕心里过意不去,若是执意不收,只怕他也没法安心养病,方氏一想,确实如此,便只收了两百文意思意思。
“家里那五亩地这几天就能开出来了,我去县里看看种子,锅里我给你留了饭,热一热就能吃,你有啥要带的不?”
虽说前一天才将人扒光了,一个屋檐下住着,多少有点尴尬,但进城买种子这件事,却不是随口说说的。
原主被赶出侯府,伤心之下什么都顾不上,就连几身衣服都是豆芽帮忙收的,走之前宣平侯给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后来又从那个色胆包天的护卫身上搜出些散碎银子,满打满算不过一百二十多两。
可现在搬到新家,家里七七八八的东西和木材加起来也花了一半了,虽说后面做家具能有进账,可手头钱不多,心里总是慌的。
如今大家田里的水稻收完,都是要种油菜的,沈惊春却觉得种油菜不如种玉米,这个架空朝代类似于她所知道的宋朝,虽然很繁盛,但很多农作物和蔬菜却还未传过来,玉米便是其中一种。
物以稀为贵,若是能成功种出,必定能卖出价格。
虽然如今种玉米已经有些迟了,但她有木系异能在手,便能轻易弥补这点不足。
但种子又不能凭空变出来,不管如何都得去县城一趟。
沈惊春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往外走,哪知陈淮忽然道:“我与你一道去。”
“什么玩意?”沈惊春也不走了,站在原地回头看他:“你这身体还没好,还是在家待着吧,有什么要买的列个清单给我,我给你买不也一样?”
陈淮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抄好的书:“是我手头这本书抄完了,再去重新拿一本回来。”
行吧,读书人用的东西都金贵,这本书听说也抄了有不少时间了,要是有个磕着碰着,赔钱反倒不美。
沈惊春将家里所有的门都落了锁,二人才一起朝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一觉睡醒手机坏了
第14章
二人一路无话穿过村子到了村口,经过昨日那事,今天村里人再看到两人,反而没人说三道四了,路上遇到几个面善的妇人打招呼,沈惊春也笑容满面的婶子嫂子大娘的喊。
“等等看有没有牛车吧,太阳升上来了,若是走到县里去,一身都是汗,腻得慌。”
沈惊春站在树荫下,探头往官道那头看了看,自家老娘是打定主意想让陈淮在家里养好身体了,他现在执意要一起去县城,要是走着走着给他累晕了,只怕回家又要听一顿唠叨。
陈淮心中明镜一样,知道她多半是为了自己。
没多久果然有牛车来了,车上只稀稀落落坐了两人,等沈惊春招手叫停牛车,陈淮却先一步付了车资。
沈惊春看他一眼,又将兜里掏出一半的钱收了回去,径直爬上牛车坐好了,结果转头,陈淮就神情自然的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车上这么空,有必要挨得这么近吗?
沈惊春有心想问,可看着陈淮神色如常的脸,又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
一路无言的到了县城,不等沈惊春想法子支走陈淮,他就自己先开了口:“我得先去县学将抄好的书交了,只怕要耽搁一段时间。”
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惊春强忍着喜意道:“没事,你办正事要紧,这样吧,我们分开行动,你去交书,我去买种子,不论谁先办完事,都先去城门口等着,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回去。”
陈淮看着她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开心,忍不住轻笑一声,朝沈惊春打了个招呼就背着装了书的小背篓走了。
陈淮一走,沈惊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空间是她最大的秘密,一旦暴露,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但只要没人看着,空间里拿出的东西还不是她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迈着轻松的步伐,沈惊春在县城里逛了起来,进城一趟总不能就带点种子回去。
今日并非是大集,可县城里的人流量却很多,沈惊春稍一打听,便知晓了是怎么回事。
祁县人酷爱菊花,每年九月,由县令牵头,祁县富绅出资,举办一场盛大的菊展。
这是全县人的盛会,光是摆出来供人赏玩的菊花便有万盆之多,期间又有斗菊赏菊各类活动,只要在斗菊海选上杀出重围进入前一百名,便能获得一两银子的赏银,前五十名则是五两银子赏银,前十则有十两,依次递增,获得菊王的不仅能有一百两赏银,富绅们多半还会竞价买下这盆菊花。
而今日,正是花农们将自家养的菊花拉到县城来卖的日子。
这些菊花大多都是些普通品种,但花农为了刺激消费,往往会在里面放上几盆珍贵的品种,菊花到九月才会争相开放,如今不过七月底,只看花蕾,一般人只能分清颜色,很难分清品种,赌徒的心里都觉得自己能中奖,便是不能中奖,买盆菊花回家赏玩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惊春心头一动。
别人的菊花能不能杀出海选她不知道,但她若是有菊花参赛,进入前一百名那是板上钉钉的,若有稍微珍贵些的品种在手,那菊王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最重要是,菊展上斗的并非全是活的菊花,诗词书画这些文化人玩的才是大头。
沈惊春以前读书的时候,文化造诣很是一般,放到古代只能说不是文盲,虽现在是架空朝代,但她也不打算用历史上那些名人的颂菊诗词来作假,这个钱她是挣不到了。
可她会木雕啊!
县城内一共才三个木匠,会木雕的显然更少,若她真将菊花木雕做出来,恐怕也是整个菊展上头一份的,且空间里那些以前舍不得丢的边角料,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精致好看的菊花簪子,试问谁不喜欢呢?
这可都是钱啊!
不能想!这真不能想,再想口水都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