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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沈惊春就一个人,若论工期自然是比不过县里那些带着徒弟的木匠的,是以,她走的便是中高级定制路线,跟县城那些木匠就有了明显的区分。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两天来家里打听的人一波又一波,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下单。
    陈里正说的这样一套家具做下来,若是旁人,没有三十两,是肯定拿不下来的,但她只报价十五两,日后要在平山村立足,能跟里正搞好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十五两?”听了报价,陈里正却一脸惊讶,眼见沈惊春脸上的笑容勉强起来,立刻解释:“丫头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还挺便宜。”
    毕竟在县城打一套家具,差不多也要十两多点。
    “自我家搬出来,里正爷爷也帮我良多,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十五两却是咱们两家的亲情价,回头要是旁人觉得家具不错,您老可千万不要说是这个价啊。”
    听到陈里正的解释,沈惊春总算放了心,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这是她接到的第一单,虽然只收了半价,但她却依旧认真对待,想用这批家具彻底打开口碑,是以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工期整整持续了二十天。
    等到家具全部做完,沈惊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陆昀掐着一个月的时间找到平山村时,就被她瘦的差点脱相的脸给吓了一跳:“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中秋过后气温就已经降了下来,沈惊春躺在院中的葡萄架下也不觉得热,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见是花了重金救花的老头,有气无力的朝他摆了摆手,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陆昀更加好奇:“到底怎么了?别是把我那盆花治死了,怕我找你要赔偿,吓的吃不好睡不好吧。”
    “哎。”沈惊春躺着没动,叹了口气,一点说话的意愿都没有,随手指了指檐下:“你的花,自己拿。”
    陆昀一脸古怪的径直去了沈惊春手指的方向,一眼瞧见自己那盆绿牡丹,简直不敢认。
    一个月前,这花还是一副时日无多病入膏肓的样子,但仅仅一个月过去,就长得枝条粗壮生机勃勃了,更让人惊讶的是,顶端居然长了并蒂两个花蕾。
    他的视线落在另外几盆菊花上,看着如出一辙的并蒂花蕾,心情复杂之极。
    并蒂莲他见过不少,并蒂菊还真是闻所未闻,在民间,并蒂花是吉祥之兆,单凭这一点,这几盆花进入斗菊的前一百名,已经是板上钉钉。
    更何况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这六盆花里,有两盆是名品,一名墨荷,一名绿衣红裳,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花农们为了制造噱头,卖出的花盆都是统一尺寸统一样式,届时若是店里菊花斗菊名次靠前,便能打响名气,从这几盆一模一样的花盆上不能看出,全是那天从花店里买的。
    陆昀真想仰天大叫一声老天不公,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啊,随便买几盆菊花,就能买到珍品,怎么他把玩这么多年,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真是越想越气,陆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扔在沈惊春怀里就气冲冲的往外走。
    沈惊春:???
    神经病啊?
    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沈惊春将银票拿了起来看了又看,正准备收起来,便见那老头又气冲冲的回来了,站在躺椅边一声不吭。
    沈惊春还当他舍不得这一百两银票,满心不情愿的又将钱往回递,当初是说好了的,诊费是这盆绿牡丹斗菊赏金的一半,她虽爱钱,却也知取之有道。
    陆昀嫌弃的看了一眼银票,却没接,气鼓鼓的吹胡子瞪眼:“你那几盆花卖不卖?”
    喜欢侍弄菊花是一种兴趣爱好,就像有的人喜欢喝酒一般,若一天不喝酒,总觉得浑身难受,陆昀此刻的心情,便跟酒徒差不多,名花在前,若不弄到手,心中便如隔靴搔痒实在难耐。
    沈惊春艰难的坐了起来,看看屋檐下的花,又看看莫名其妙的老头,默默的将银票收了起来才道:“这又不能当饭吃,当然要卖了,您老人家这个样子,别是我那几盆花很珍贵吧?”
    “你自己种的花,你不知道?”
    陆昀一脸诧异,若一盆花生了并蒂,还有可能是碰巧,但若所有的花都生了并蒂,除了能证明养花人高超的技艺,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这么一来,小丫头能治好绿牡丹,也绝非是偶然了。
    沈惊春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摇了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啊。
    “并蒂花象征着吉祥,你这几盆只要送审,前五十名是肯定的,左数第二盆和第四盆,进前三应该不难。”
    陆昀看着那几盆花,只恨不得立刻带回家好好欣赏。
    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为了那五十亩田,从接了陈里正的订单开始,沈惊春就拼命做家具,有天晚上搞的太晚,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给花输送异能的时候,一时没控制住,第二天起来,每天都去看花花的沈蔓就兴奋的说有盆花花长了两个花苞。
    新长出来的花苞还很小,但也足够让方氏等人惊讶了,沈惊春想了想,干脆就将另外几盆也全催生出成了并蒂。
    前五十名是五两银子的赏金,十名之内名次越高赏金越高,这花她留着没用,肯定是要卖出去的,到时又是一大笔钱。
    钱来的居然这么简单吗?
    “等斗菊结束,你这花……算了,老夫走了。”
    不等沈惊春再说什么,陆昀直接抱着绿牡丹出了院子上了外面等着的马车上走了。
    等到中午,陈淮从县学回来,便看到沈惊春双眼冒光一脸慈祥的笑容蹲在屋檐下看着那几盆花。
    这场景过于诡异,陈淮咳了一声。
    沈惊春见是他,随口道:“回来啦。”
    说完视线又落在了那几盆花上。
    陈淮抱着小包袱在她身边蹲下,仔细看了看那几盆花:“这几盆花成精了不成?”
    “去你的。”沈惊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刚知道,并蒂花在斗菊上能加分呢,我算了算,这几盆花少说也能给我挣回一百五十两。”
    这还只是赏金的数额,花能卖多少钱出去还未可知。
    原本听到那个五十亩庄子的消息的时候,她是想着把绿牡丹送上花王的宝座,然后用一百两赏金去交庄子的定金,然后等玉米出来,再凑齐尾款。
    寒瓜初到祁县时,有钱人争相购买。
    她这玉米,对于从未见过玉米的祁县人民来说,也是个稀罕物,她便打算卖十五文一只。
    五亩田的玉米,有一亩田沈惊春是打算养老了当做种子拿去卖的,另外四亩以每亩三千八百株来算,也有一万五千二百株,每只十五文便是两百多两银子,且这些玉米受了木系异能的催发,大多都生了三四只,这样一来,若是不出意外,买庄子的钱不仅够了,还能余出来不少。
    陈淮诧异的看向她:“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有某种办法能将花养成并蒂好去斗菊呢。”
    沈惊春比他还诧异,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知道并蒂花是加分项,居然不跟我说?”
    陈淮……
    他也不知道她不知道啊……
    菊展大多是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开始,地点便在县城里一座叫做菊园的园子里,通过海选的菊花主人,可以免费入园观赏菊花,其余的人若想入园,便要交十文钱的入场费。
    这十文钱看着不多,可祁县多的是爱菊之人,愿意花这个钱进去看,自重阳节开始,菊展会一直办到九月底,二十天的时间,光入场费便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如今已是八月底,十天后便是重阳节,沈惊春想着钱,心思又活泛了起来,连看到陈里正家订做的家具后,上门来做家具的都给拒了,一门心思想做个惊艳众人的菊花木雕来。
    只是还没开始画图纸,陈淮便给出了他的建议:“做这种挂墙的木雕,不如干脆做一架菊花屏风隔断。”
    他提笔一边继续抄书一边道:“挂墙的物件,只怕有钱人更喜欢用字画,但若是你能做出一架菊花屏风,轻易便能卖出高价。”
    沈惊春头一回觉得陈淮居然这么有用,当即便收拾工具,迫不及待的开工了。
    这种卖给有钱人的东西,自然要精细精细再精细,远不是陈里正订做的家具可比。
    双面雕肯定是来不及了,沈惊春便打算正面雕一副寒菊图,背面简单的雕个大大的福字,四周雕一圈云纹。
    雕刻算是老本行,自然难不倒她,可画图却实在有些为难她。
    若是简单雕根木簪什么的,简单几笔她到行,可画一副寒菊图,可太难了。
    “我来吧。”陈淮见她提着笔盯着纸看了半天也没动作,干脆从她手里拿过笔,直接沾了墨在纸上画了起来。
    沈惊春巴不得有人替她画画,托着下巴认真看了起来。
    以前只知道陈淮的字好,别人才格外爱找他抄书,如今看来,这人不光字好,连画也是一绝。
    从落下第一笔开始,后面就再未停笔,一株株菊花渐渐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
    等到最后一笔落下,沈惊春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由衷的夸赞他:“没想到你画的这么好,等这屏风卖出去了,我一定给你买块好墨。”
    第18章
    十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做一架雕花精细的屏风还是够呛。
    沈惊春紧赶慢赶,到了重阳节这天也不过才将屏风打磨好,刷了一遍底漆。
    好的家具一般都要做三遍底两遍面,要想手感更好一些,则是三底三面。
    但即便现在只刷了一遍底漆,出来的效果也足够惊艳所有人。
    方氏围着屏风转了一圈又一圈,嘴中啧啧称奇:“这么好看的屏风,得是什么人才能用的起,瞧瞧这花,简直像真的一样。”
    沈惊春倒也不居功:“好看主要也是淮哥的画技好,这要是我自己上手,肯定画不出这么好看的菊花。”
    方氏现在看陈淮的眼神,跟丈母娘看女婿也没什么不同,简直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自从他来家里养病开始,每天总会抽出些时间教两小的读书认字,偶尔上县城,也总会买些点心水果回来。
    他的病其实早养好了,中间也提出过一次搬回自家,但却被方氏给劝住了,用了个很站不住脚的理由:冬天太冷了,陈家那个房子太简陋,漏风又漏雨,不如干脆住到年后,等开春了再搬回去。
    方氏原本以为陈淮会拒绝,却不想他居然点头同意了。
    “笔再好要是用的人不对,也写不出好字来,说到底还是惊春妹妹手艺好。”陈淮笑吟吟道。
    方氏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视,只差把满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行了,你们就别相互夸了,收拾收拾,咱们出发去县城了。”
    菊展要用到的万盆菊花,早就送去了菊园,重阳节这天早早的便会开园接待游客。
    但斗菊的海选赛程说起来却不够严谨,评委乃是几名年逾古稀的老者。
    这些老人多年养菊赏菊,年纪大了也不再与年轻人争风头,不参加斗菊,只做海选评委。
    届时这些老者们会坐镇在菊园入口处,前来参加斗菊的人要先过他们这一关,老者们觉得好,便是通过海选,发放号牌进入前一百名,若是觉得不好,就直接被刷下来了。
    沈惊春刚知道这个赛制的时候,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也就是说假如有人去的早,那些老者发放完号牌,后面的菊花再好看,也是过不了海选的。
    方氏表现的比沈惊春本人还要积极,为了自家这六盆宝贝菊花能过海选,早早就下了血本,包下了村里一辆牛车。
    算上陈淮,一家七口坐上牛车直奔县城。
    虽已做好了准备,可真等到了菊园门口,几人还是被眼前的人山人海给吓了一跳。
    虽还没到现代春运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人也太多了,要是挤坏了菊花可真不是玩的,淮哥,你个子最高,这两盆最有潜力的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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