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宁倒是无所谓,她自打去了边关就滴酒不沾,时间长了,就把酒给戒了。
她是所有人中酒量最好的,偏偏也是最不馋酒的那个,而最菜的薛满堂与朱瑶彧,却一脸遗憾,显然肚子里的酒虫正咕咕叫呢。
“中秋将至,届时再痛饮桂花酒,今日便莫要贪杯了。”沈罗珏说着,举起酒壶,为其他三人一人倒上一杯酒。
她这一倒酒,三人做受宠若惊状,不敢多言喝酒的事。
小口喝酒,倒是能更好的品尝桂花佳酿的清甜余香,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酒过三巡,饭菜大半下肚,大家都吃的差不多时,沈罗珏提起一件事。
“婉宁你这次回来,一年半载应该不会离京,等到年底,你便出了鲁国公的重孝了,是时候谈一谈终身大事,你现在心里有人选吗?”
钟婉宁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咳咳!陛下!咳……婉宁失礼,请陛下恕罪。”钟婉宁咳了几句,没能及时回答沈罗珏的问题,还特意放下碗筷向沈罗珏行礼道歉。
沈罗珏赶紧拽住她,“你这是做什么?吃饭说家常罢了,私下小聚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这样大反应,可是觉得害羞?瑶彧、阿彩,你们俩也说说你们的打算。”
沈罗珏认为,钟婉宁害羞的话,就让朱瑶彧和薛满堂也说说,大家都说几句,就不会害羞了。
至于她自己,她的婚事不急,在之前她就说过,暂时不考虑成亲的事情,她都是女帝了,宗亲也被她杀的差不多,没人会来催婚她。
之后的事情,沈罗珏也早有安排,她既然说过不想要后宫,也不想生孩子,那肯定要将以后的一切规划好。
朱瑶彧和薛满堂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拐到她们俩头上了。
朱瑶彧的回答很简单,“回陛下,朱家暂时没有提及臣的婚事,终身大事自当稳妥,想来还要考虑几年。”
薛满堂更是连连摇头,“我不成亲,成亲之后后院还多个人,想想都别扭。”
薛满堂是薛家的少将军,她以后肯定是要留在军中继承薛家军的,所以她成亲一事,薛家肯定会仔细斟酌,找到一个好控制的男子。
多半是要立女户招赘。
不过以大庄的法律,立女户要求家中无夫无子,薛满堂真要是做女户,那么未来夫君就要入奴籍,成为她的仆从,或者干脆不和她合户,也就是没有任何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
如果是后者,那么以后薛满堂生下的孩子,儿子随父,女儿随她,这样才能保住女户。
大庄的法律当然是不完善的,这些法律在根本上是在压迫女性,因为在以农业为主的社会中,一个家庭里没有男人,在体力劳动上会弱于其他家庭,从而导致收入与社会地位的降低。
沈罗珏刚想到女户,钟婉宁就说起这件事。
“陛下,我可以立女户吗?”
这个问题沈罗珏还没有回答,朱瑶彧就先说了。“钟夫人不会同意。”
“她同意与否,并不影响此事。”钟婉宁和她母亲的关系已经走向决裂,两人的思想完全不同,而钟婉宁也没办法在这个以孝为天的社会伦理框架下,说服她顽固的母亲。
沈罗珏认为钟婉宁的话过于绝对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钟夫人毕竟是钟婉宁的母亲。
她纵使千般不对,也是为钟婉宁付出过的母亲,孩子会对父母心软。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如果有这个心,就该好好规划,说服钟夫人,而不是任由钟夫人自行行事,我可不希望未来的大将军,是一个被冠上不孝之名,饱受百姓诟病的人。”
沈罗珏给钟婉宁的建议是好好沟通,沟通不了就动用手段,反正不能任由对方在那边乱下棋,把棋盘弄得一团糟。
钟婉宁本来被酒香熏得微醉的脑子瞬间清醒,她本以为沈罗珏是随口说的话,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母亲做了什么?钟婉宁心里满是疑惑,又不能问,只好一口应下,等明日上完早朝回家后再说。
因为大家都控制着自己,所以等吃饱喝足时,也不过是戌时末,沈罗珏平常就是这个时辰洗漱睡觉,没耽误她入眠。
沈罗珏是个吃好睡好的人,除了刚上位那段时间公务繁忙,她天天熬夜外,其余时间她都是到点就睡,不管白天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她都不会带到梦里。
这点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钟婉宁就做不到,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酒席上沈罗珏说的话,心里越是愁绪万千,最后她干脆爬起来,去找朱瑶彧了。
屋外明月偏西,一地银霜,亮似白日。
因为三人今夜都是留宿宫中,所以住的挺近,偏殿的三间房,钟婉宁住在中间,出门后左转是朱瑶彧的房间,右转是薛满堂。
钟婉宁出门后看到了在门口守夜的宫人,对方正拄着下巴打瞌睡,她不自觉的放轻脚步,开门关门声音极小,没有吵醒对方。
钟婉宁本来下意识左转往朱瑶彧那边走,然后她想起了在书山学院的时候。
每次她喝了酒想去找朱瑶彧推心置腹,朱瑶彧都睡得谁都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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