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赶路的外地人早早订好了城中上好的房间,让客栈的掌柜寻到了抵御严寒的炭火,而经验不足者,只能临时找房,当地没有认识的人,又不想将就住处,就只能去牙侩挨宰。
薛程就不得不挨宰,花费十两银,住进了客栈的天子上房中,还只能住一晚上,明天再住,再续房费。
跟在薛程身边的仆从对此很是生气,“五郎乃是一州长史,那牙侩商人出身贱籍,怎么有胆子诓骗五郎!待五郎回到京城,不能饶了那牙侩!”
薛程合眼歇息,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些许银钱,等回了京城,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不知这雪要何时停下,干等可无聊的紧。”
薛程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刚到西成的时候,肚子上还有四块腹肌,现在已经变成一块了,还微微鼓起,平常看起来就像是怀孕四月的妇人。
“一路疾行,没少吃苦,怎么也不见这肚子消下去呢?”薛程一想到即将以这一身样子见到父亲,就觉得头疼,他父亲不爱管事,但是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挺上心的。
尤其是大哥和他,每次见到大哥,就是满嘴的称赞,见到他则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还不是因为他为庶出!
薛程想到这儿,叹了口气,胸口闷痛,他本以为离开京城后,天大之大,早晚他会闯出一番名声来,没想到最后却输的一败涂地,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京城,求助薛家。
而这一切,都拜他的好大哥,和大哥的女儿所赐啊!
“梁城贫寒,加之此地县令乃是卓家娘子,所以听闻此地并无教坊,只有勾栏有享乐去处,五郎若是不嫌,小人可为五郎请来梁城名妓。”
“勾栏女子?还敢称名妓?此地离京城才百余里,此地之名妓,可有平康坊内的女子多情多才?”薛程是喜欢狎妓饮酒,可他不喜欢找那些不通文墨的女子,“哼,世风日下,女子为官还将教坊赶出城去,此地的文人竟无动于衷,当真令人不齿!”
仆从顺着薛程应和了两句,心里则暗翻白眼,五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当今陛下乃是女帝,女帝不喜之事,下面当然要跟随。上位者不喜,不顺着上位者的想法,故意和上司作对,丢了官是小,丢了命是大。
“那五郎,可是想要喝酒了?小人去为五郎拿酒!”
薛程点点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里酒虫馋的不行。
他回京路上带的最多的行李就是酒。
薛程被沈罗珏贬黜后,成日里与酒相伴。他的正妻每次见到他喝酒,就会劝诫他莫要贪杯,使薛程烦得不行,干脆自己一个人带着酒上路,让正妻一行人在后面慢慢走。
也不怪仆从觉得他失了世家子的风骨,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自甘堕落!
这一喝,就在梁城呆了三天,三天后路上雪化开,薛程本来要上路,谁知道喝的太多,下楼的时候踩空了,直接把腿给摔断了。
摔断倒是不碍事,反正一路上他都是躺在马车里,又不用他走路。
但是薛程身上磕的青紫一片,最严重的就是先着地的右脸,肿的像个猪头,疼得不行,别人来抬他,他嘟嘟囔囔个不停,若是以此尊容归家,那他会成为今年薛家的笑话!
薛程打算留在梁城养养伤,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断骨之伤肯定要养到明年去,薛程哪儿能停留那么久,思来想去,他打算留在梁城等妻子,顺带把脸上的青紫养好。
省的回去被父亲看到,又被骂。
薛程决定留下,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会成为他余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沈罗珏是皇帝,她决心要办的事情,只要能吩咐下去,就一定会以最快的大庄速度完成,比如她想要的活字印刷与改良造纸术,很快就有了成效。
沈罗珏有活字印刷的原理,弹幕上抄来的步骤堪称手把手教学,只要是认字的人,就不可能看不懂学不会。
就是改良造纸术,至少需要百天以上,才能看到第一批纸,而且在冬季,造纸用的材料也不好收集,多半是要到年后才能正式开始动工了。
因为卡在了造纸术上,所以沈罗珏的民报第一刊肯定不能传遍天下了,她最多是自费花钱,在京城以及京城周边送去几份,当是让百姓们提前“尝尝鲜”。
因为是“尝鲜价”,所以价格定得很低,一份民报只要十文便可。
这份报纸,在腊月五号发售,经由驿站的小吏,传遍京城与京城附近地区。
相比民报的造价,它的售价定的非常低,要知道时下最便宜的启蒙书籍,一本几百个字,就要一二两银子。
一份民报是六大张,一张是后世四开纸大小,只印刷一面,买回去可以在另一面作为正常练字的纸使用。
上面墨迹清楚的印刷大片文字,分为三个板块,杂闻、农事与政事,政事占比少,主要是说了下近期政府的一些动作对民间的影响,沈罗珏提到了修路的事,算是宣传一波,让人们能更清楚的认识到修路的好处。
农事则是一些种地的小技巧,她主要宣传了一下高产水稻,红薯就算了,红薯还是要小心些种。
杂闻占最多篇幅,就两个故事,前一个故事是民间小故事,用以寓教于乐,短小精悍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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