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
“福宝儿,你别搭理他,姨姨抱你。”
陈柔从戚戎的怀里抢回福宝儿,却听见戚戎带笑的调侃:“这孩子当真像你。”
陈柔瞪了他一眼。
她转头跟兄长陈徴道:“哥,我觉得福宝儿很像戚戎小时候。”
戚戎啧啧一声:“大胆,你敢直接称呼我戚戎。”
陈徴瞪了戚戎一眼,教训似的拍了下他的手,“这是我亲妹妹。”
“别说,这孩子还真有点像小侯爷。”
戚戎挑眉:“你在放屁。”
陈柔:“小侯爷你说话文雅点,我和兄长都觉得福宝长得像你,二胜一。”
陈徴点头:“是,没错,不过哥哥还是觉得福宝儿更像小七你,你看你俩多投缘啊,福宝儿他喜欢你。”
陈柔:“……”
戚戎:“……”
关于福宝究竟像谁这件事,谁都说不清楚。
陈柔养了福宝两日,陈徴与戚戎两人随着圣驾去行宫狩猎,又是接连几天阴雨阵阵,在这冷暖交替之际,陈柔生了一场病。
每年她总是要病个几场,跟前些年相比,如今她的身体已经算好了不少,至少不是时不时便病重。
陈柔卧床养病,她的脸色失血苍白,额头冒着细汗,浑身虚汗连连,全身哪里也不干爽,身上的那一股梅香越发严重。
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容易伤春悲秋。
这时恰是春末,外面虽不是满院子的断井颓垣,却也是姹紫嫣红开遍,只剩青叶芭蕉,风声雨声中,竹声阵阵。
陈柔在这时忍不住去琢磨一些不敢深想的回忆。
十五六岁的陈柔,少女的情思使得她敏感而怯懦,她喜欢戚戎,却从来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只怕得到他的恶言相向。
五皇子李瀚有几分像戚戎,还对她温声细语,所以陈柔对他有几分好感。
她能大大方方地跟周围的人承认自己对五皇子有好感,正是因为这份好感和喜欢根本不值当什么,心中甚至连一点涟漪都起不了,所以才能大大方方地说出口。
她想借此试探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反应。
这是一种十分愚蠢的做法。
那人的反应只会令她更加伤心。
他领兵出征了,她留在长安,在各种形势之下,表面欢喜,背地里伤心欲绝的陈柔嫁给了五皇子李瀚。
那个大大方方说出来的喜欢和好感,成了她为了不教父兄担心,而必须维系下去的谎言。
这样的谎言,骗得过别人,却是无论如何都骗不过自己的。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幸而——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柔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这一辈子她会嫁给戚戎。
她心底还有一个愿望。
她想给戚戎生个孩子。
“一个像福宝儿那样的孩子。”
在那梦里,她与戚戎都没能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陈柔不愿戚戎再重蹈梦里的覆辙。
听着外面的雨声阵阵,陈柔禁不住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她心中有过隐隐的担心,她担心自己很有可能无法当一个母亲。
梦里的陈柔在嫁给五皇子后落过一次水,她被救上来,太医为她诊治,便说她这辈子恐怕难以生养,不可能怀上孩子。
她是被人推下水的,背后的主使者,后来也抓到处理了。
之所以给人可乘之机,是因为她得知戚戎孤军深入北狄,生死未卜,于是她将身边的人都赶走了,独自伤情,这才被人暗害。
陈柔不清楚自己是因为这次落水,才导致无法生养,还是她这种从小到大羸弱的病体,原本就不能像正常女子一般为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
若是……她本就不能呢?
陈柔咬了咬唇。 BaN
府中给她治病的大夫不会告诉她真相,陈柔对此心知肚明,而她一个闺阁女子,自然也不好开口问大夫这些事情。
她只要一问,父亲陈献必定会知道,那就不好了。
陈柔打算找个机会出府,带着锦画,甩开府中的人,戴着面纱去找医馆的大夫为自己诊治身体。
戚戎虽是离开了长安城,但他每日的信仍旧会由锦画送来,许是怕她无聊,他在外头写的信比平日里更长,也难为他小侯爷写那么多。
陈柔心里装着事,草草写了几句,便闭眸睡觉。
陈柔病好多日,天晴也放晴了,她带着锦画出府,去了长安城中颇负盛名的一家医馆——宝仁堂。
宝仁堂的要价高,出入皆是达官贵人,陈柔自是不缺金银,很快便得到了大夫诊治。
只是结果……
陈柔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又去了好几家医馆,得到的无一不是一样的答案。
她憋着眼中的泪,这些大夫的话差不多是一样的,见多了之后,便是他们不开口,她都能猜想到他们要说什么。
“这位小姐,您能活到今日已是不易……”
又谈何说其她的呢?
是啊。
如果她长在一般的家庭,她根本活不过七八岁。
她的这条命,本就是无数金银财宝堆出来的。
能保住这条命已经不容易了,你怎么还能奢求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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