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抬头看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又低下头。
沈乔从没跟他打过交道,只觉得跟听说过的差不多。
她不擅长交际,只得愣愣站在一旁。
郑重也没管她,掏出的泥沙丢到盆里,攒够之后泼在岸上,这些以后可以做肥料。
他动作流畅,同样的时间上工下工,可以挣十几个工分,这还是有人拖后腿的情况下。
按照规定,除开农忙时期的大包干,每个人每天的上限就是十个工分。
但队里总是有那么多活,也不能罔顾人家的劳动,为平息异议,大队长专门把一些劳力少的人家安排跟郑重干活。
说白了就是占他一点工分,不然年底人五劳五分下去,占的是整个大队的工分,为此大家默认郑重每天可以拿十几个工分,可以说是各有好处。
可沈乔心里觉得挺不落忍的,人家辛辛苦苦一整天,她就来摘桃子,怎么想怎么不合适。
就是左右看着,好像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毕竟要是真勉强自己到水里,明天说不好又得上医院住两天。
当然,郑重其实没有看着那么惨。
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反正这点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要来的人不打扰他就行。
两个人一个在树下,一个在水里,好像在比谁先开口。
沈乔好几天没有这样的休息时间,她最后选择坐下来,靠着树发呆。
天空很蓝,太阳很灿烂,人忙碌的时候真的没有空欣赏这些。
小河缓动流动,清澈见底的水下偶尔有两尾鱼划过,风吹过的时候留下波纹,树的倒影都变得歪歪斜斜的。
真好啊。
沈乔叹口气,听见下工的锣声想起,站起来拍拍屁股。
郑重也是一分钟都不肯多干活的。
他大步往岸上站好,本来想把裤子脱下来拧一下,就看到不太熟悉的知青盯着自己瞧,只得随意地甩甩水,想着快点回家喂猪。
说真的,同龄的男生里,沈乔是很少受到无视的,尤其是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那真是激起人无限的保护欲。
她茫然摸着自己的脸,最终还是开口道说:“郑重。”
叫一声就没下文,郑重弄不懂这个女知青要做什么,蹙眉说:“有事吗?”
沈乔也不擅长和别人搭话,把手帕包着的饼干拿出来,说:“请你吃。”
纯小麦做的东西,分量很实诚,买的时候还要给粮票的,是很顶饱的东西,关键是味道还好。
不过大队人哪里有粮票,他们也用不着发。
家家的粮食都是金贵的,郑重后退半步说:“不用,谢谢。”
颇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乔是真心实意想感谢,一急直接塞他嘴里,这番动作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索性鞠躬说:“谢谢。”
然后一溜烟跑没影。
郑重是下意识咬住,能感觉到味道一点一点在嘴里化开,还挺甜的。
他伸手捏住,盯着人的背影,把剩下半块一口咬碎吞下去,神色莫测。
作者有话说:
二月开始会定时双更,但这几天的更新时间还不是那么稳定,大家可以收藏了,攒攒再看。
第6章 好奇
急速跑出三百米,沈乔就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
她扶着树站好,不停深呼吸,总算能看见眼前的东西,心想再这么下去可不行,还是得稍微花点钱在吃饭上。
她盘算中手里头那点紧巴巴的钱还要怎么用,慢慢走回知青点。
今天轮到女知青张翠婷做饭,她正在摆桌子,见人进来说:“回来啦,下午怎么样?”
沈乔点点头说:“挺好的。”
居然这样吗,张翠婷若有所思道:“大家都说郑重很难相处。”
她体力好,一直是能挣九个工分的人,这种蹭分的好事从来没轮到她头上过,而且大队人多少排外,哪怕有名额也是优先给队员们。
要不是沈乔的身体不好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只怕也不会给她。
但她其实也不是很想要,想到下午白蹭人家三个工分,就很过意不去,为郑重辩白道:“不是,他人很好的。”
其实他俩压根没说上话,纯粹是她的私人看法。
沈乔也算是知青里的老同志,知青点的几个人里数她来最久,除开不爱劳动外,她本人还是颇具良好品德的,比如在每个人初来乍到的时候都很照顾,因此张翠婷还是挺愿意相信她的话的,说:“那估计是以讹传讹。”
毕竟众所皆知,郑重在大队的人缘可算不上好。
沈乔也是这么想的,左右看说:“他们还没回来吗?”
下工时间是一样的,负责做饭的人也不会提早,毕竟是关系到工分的事情,照理应该大家都在的。
说起这个,张翠婷有几分高兴,说:“去挑猪崽了。”
这可是每年开春的大事,好的猪崽关系到年末究竟能吃上多少猪肉,他们头一年什么都不懂,差点把猪养死。
沈乔也是雀跃,不过说:“又得打猪草了。”
养猪的人家,可以分到两分饲料地,可惜这会口粮精贵,大家都舍不得拿种出来的东西喂猪,只能到处打猪草。
方圆几里地是寸草不生,大家只能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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