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锦礼知道他平时的手指无论多热的天, 都是冰冰凉凉的,但是现在却很热。
她自己撒没撒谎,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 为何任顾却如此说?常锦礼虽有些不解, 但是微微一笑,没有回他话语,将身子往前倾,一如以前的日夜里, 他对她做过的一样。
她柔软的唇轻轻印在他的眉心,印下怜爱的一吻。
彼此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很微弱交织的呼吸声。
就像两人忽远又忽近呼吸频率一般, 常锦礼离开远了一些, 任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伸手摸了摸他有些消瘦的脸庞。
“你好像有些热。”
“嗯。”
“我去叫下护士来。”常锦礼想站起身子, 却被任顾一把拉住了, “不用, 我的身体我清楚, 发热是正常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刻的常锦礼,却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任顾就又补充了一句,“是会有些低热的。”
虽说如此, 但是任顾拉着常锦礼的手却没有放开。被拉起的帷帐之内, 显得有些温馨又暧.昧。
“你能和我说说我们以前的事情吗?”任顾盯着她的眼神, 神情很认真的问起。
常锦礼干脆将他侧面的扶手给降了下去, 躺到了旁边并拢的小床上。任顾却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看他的动作意思, 就是要她躺过去。
她寻思现在不是巡房时间, 病房内也没有其他病人,这才把鞋子脱了,躺了上去。
她不敢压到他,只靠着枕头的一边睡下,声音温柔,陷入了回忆,“感觉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一样,我如果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你会怀疑吗?”
任顾听了后,身体依旧平躺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他还在思索她话里真实性的时候,他却开口了,“不,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因为每次你一靠近我,我心跳就有些快。牵我手的时候,我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却又觉得满足。”
常锦礼微微张开了双唇,她侧躺着,能清晰得看见任顾侧脸高挺的鼻梁骨,以及他性感的下颔线。嘴唇动得很轻,但是每个字她都清晰的听见了。
这……是那个看似深沉又很温柔的任顾吗?
还是说因为失忆,都敢将内心剖析独白出来了?
如果以后他想起来的话,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谁都爱听表白,尤其像任顾这种的。
平时不说不说,一说起来甜到心里去。他或许都不知道以前的自己也不曾这样说过。
常锦礼将手背塞到了脸庞下,枕靠着继续看他。
“他们都说我失忆了,但是我觉得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我记得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是不记得我们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了。”任顾说起这话的时候,其实脑袋里又开始像压榨似的疼痛,伴随着一阵阵恶心感从胸口处涌来。
但是,他平静的脸上却没有看出来。他还想多和她说说话儿,自从受伤以来,他就是这样。一想到当初韩蓄压在他身上保护他的场景,他就整宿睡不着。
“是的,我没有骗你。你和我都是第一眼见到对方,就觉得是相互的菜。你长得很对我的胃口,其次你身上的气质很迷人,很吸引我。另外的得等你恢复记忆,我才能告诉你了。”
常锦礼是一直看着任顾的,所以他右眼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她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任顾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只听他声音有些嘶哑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呢?常锦礼竟然觉得有些亏大了,任顾几乎没花多少追求成本,两人就成了。由于他工作的特殊性,她也忙于渔村的建设,关于两人之间的回忆,竟是少之又少。
常锦礼伸出手来帮他理了理发丝,“还有你会回家帮我烧热水让我洗澡,会帮我泡脚时擦干我的双脚,会在洗澡的时候帮我清洗内衣,更会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身边。这就是你,我眼中的你,也是我心里的你。你把你工作责任之外的时间,都给了我和念念。”
“念念……”任顾听见常锦礼提起念念,也呢喃起这个名字。由于他左耳伤到了,所以常锦礼压低声音说话时,几乎是贴近他右耳说的。
说话时的语气均喷洒在他的耳廓上,有些痒意。他仅仅只是脖子动了动,并没有让她退开些。
“你们有将我的事告诉念念么?”
“没有,孩子还小,害怕她会担心受怕。现在爸妈回来了,他们陪着多少也会好些。”
“她应该很喜欢你吧?”
常锦礼想了想,她投入到任念身上的心血确实比任顾多多了,但是她既骄傲又自信地说起念念,“我感觉得到她对我是喜欢的,甚至开始有些依赖了。”
任顾没有点头,现在点头对他来说,晃动眼眶和脑袋对他来说会让他想呕吐。
“对不起,我的事让你受累了。”
常锦礼听见他如此这般说着,支起了身子,轻轻亲了他的嘴唇一下,“我俩是夫妻,以后不能这么说了,我会生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尽可能为了我们多注意安全。”
让常锦礼没有想到的就是,他说出了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对不起,这事我不能骗你。祖国在我心里是第一的,但是,你永远会排第二。”
任顾没有看到,常锦礼因为他这句话又一下红了眼眶。
韩蓄是不是也是这般对罗琳说的,会不会有一天,韩蓄也会那样离开她们?
一想到这里,常锦礼整个人都不大好,她坐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才让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
任顾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般,摸了摸她的后背,“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常锦礼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给不到第一位的爱情,却还想绑着她。
她转过身子来,替他理了理衣服,“我看上的男人,从来都是最好的。你休息一下,我给你去打水。”说完就想爬下床,目光却意外看到了他的“小帐篷”
常锦礼语滞了一下,这男人伤成这样,还在想什么。他留意到常锦礼的神色,也微微多了一丝窘意,脸颊本就有些粉红的脸色,更是红了一些。
“你一靠近我,我自制力退步了许多。”
常锦礼有些嗔怪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后,任顾却说:“别走,先睡一会。”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闭上了双眼。
医生也交待过,让他双眼多休息。也或许是打针的缘故,让他的精神疲累了。
常锦礼躺回旁边的小床上,却察觉任顾的左手摸了过来,摸到她的手腕后,牵着她的手,就睡过去了,鼻息平稳。
常锦礼握着他的手,也闭眼休息了一会后,这才下了床,拿起床头边柜子上 的铁皮水壶,走去打水房。
途中因为不放心任顾发烧的事情,又折去护士值班室去问了一下,“你好,我想问一下602号病房的病人,有些发热,要不要紧?”
值班护士,翻了一下手上的小本子,很称职的回答:“不要紧的,他这种情况是会这样的。医生已经提前写出备注了。你拿这个探温计过去,超过38度就来告诉我,测量的时候,要贴紧腋下最里测,一个小时测一次。期间多让他喝热水。”
“好的,谢谢你,姑娘。”
*
常锦礼刚穿来这本书的时候,渔村外头还是烟尘灰土弥漫的一个大工地。现在竟然已经快要收尾了,这波速度当真是快得让不少外地的朋友大咂舌。
工地上建造的是百货大楼,再过小半个月百货大楼就可以开张了。届时,乘着这股东风
常凤春将姬少芬和任彦识介绍给村里人认识后,大家都对他们十分客气。
当他们知道他们是高知识分子的时候,立马那些农活都不敢让他们干了。即便挑水浇灌农田别人担了三桶,他们只能抬一桶时,他们也只是意思意思给他们一些活干。
老刘将院子胚烫得十分平整时,任彦识却在搅拌的石灰里加了点砂石,并严肃地说:“这个砂石不够的话,成品会过于松软……”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姬少芬给拉了回来,狠狠剐了他一眼,“你这是来这里做指导的?”
眼见着任彦识领导病发作了,姬少芬忙向他们赔不是。
刘队长却忙摆手,“你们懂得比我们多,我们求之不得能得到指导,锦礼的爸妈就是咱们大家的恩人,我们只是不愿意你们太过操劳!”
两老对视一眼,看来锦礼在村子里名望很深,他们作为任顾的父母,又怎么能给孩子丢脸?
于是,看到常凤春和黄知青在后厨忙到不可开交后,决定也进去帮忙,姬少芬和黄知青说:“我发现附近工地不少,我建议油都用猪油,贵是贵了些,但是,咱们做的就是回头客。求的是长远,你们说呢?附近的男人干的都是体力活,猪油管饱。”
常凤春点点头,“锦礼之前也和我们交待了,想不到你们的想法倒是一致的。”
姬少芬有些失落,看来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两人又从头到尾看了一眼营业方针后,终于露齿一笑。
于是饭店时间,可以看到刘队长就在院子外打着南拳,这是两老想出的主意。刘队长一来可以活动筋骨,二来也可以吸引一些客人来。
这在外国可行性很高,在国内的效果虽然不够好,但是也多少能吸引一些人来。
就是苦了刘队长,也哭了常凤春她们。
现在,她们缺的不是客人,这屋子早就爆棚了,客人络绎不绝,甚至很多等不及要转场的。任彦识默不作声在旁边观摩了一下午,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等中午这波人流量散去的时候,他提出:“我们得做一些便食物,国外很多这种打包服务,我们店里面不够坐的,可以提供打包服务,他们自然能找到吃的地方。现在我们人手也不够,但是不要慌。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些冷菜之类的,提前备好,这样热菜和冷菜错开,就不需要挤在同一个时间段完成。”
大家都表示对任彦识的说法认同,常锦礼不在,多亏了两老在这里坐阵,尤其任顾的父亲,在大事上确实帮得上不少忙。
而两老在忙完店铺的事情后,晚上回去还得挑灯再检查自己工作上的报告,其实也很辛苦。但是,他们一看孩子们都这么忙,他们能分担多少就分担多少。
任彦识临睡前,还和姬少芬说:“老伴,你说咱们在院子外面弄一个柴火锅,就现场边煮边吃,你看可行否?”
姬少芬一听,忙又爬了起来,“哎哎,这主意不错,我看你这个主意还能再加工一下。”
“怎么加工?”
“直接将锅贴合在桌子上,就用石桌,围桌适合hot pot 类的,鹏城还没出现过这个形式。”
任彦识却摇摇头,“现在临海热得不行,靠客人太近,不行。冬天的话,还可以。”
姬少芬却觉这个形式大有可行之处,行动贵在新奇。但是转念一想,确实如果弄成石桌的话,就等于围着一个柴火灶坐着,夏天实属过热了。
“不行,我得先记下来,等以后给锦礼看。”
“老伴,先睡吧,明天再说。”任彦识赶紧将她抱回来,她挣扎了几下,“不成不成,我怕睡着忘记了。”于是,又起身点起了小小的煤油灯,在豆大的灯光下,戴起了老花镜,认真又仔细地记录下他们的意见。
这么一折腾,两人的睡意都淡去了。他们这个年纪,一旦困着的时候不睡,后面就会很难入睡。队里的随行医生给他们看过很多次。
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工作所导致的神经衰弱,根治的方法没有,就是早睡不要思虑过重。
然而,这些都不大现实,需要他们操心的太多了。
两人躺了一会,姬少芬说起了任顾,“你说那两孩子,能不能在医院更进一步发展?”
任彦识忽然屏气了好一会,“你在想什么呢?在医院能发展到哪里去?”
姬少芬却用手肘推了他一把,“去,你这么说好意思么?你不想想你年轻那会又是怎样的?抓着我不肯撒手呢!”
“好了好了,少芬,咱别说了,睡吧睡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听她提起两人的事,都让他觉得难为情极了。
姬少芬睡着后,任彦识才拿起蒲扇悄悄给她扇风。如果没睡着,她是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如果常锦礼看到这个场面的话,就能知道任顾究竟是受谁影响了。
*
育才小学里,刘老师办公室内。
李老师:“哎,刘老师,你有没有发现你们班的任念,最近势头有些猛啊?我看到你帮她申请三好标兵了,她这次摸底考成绩怎么样?”
刘老师点点头,头也没有抬,“全部满分,就连语文作文也是满分作文。你说这样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帮她申请三好标兵?我们班学习委员也比她少了20分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