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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摇了摇头,“泊昭即便来看我,也不过是应个卯罢了,做做样子。”
    永宁心知太后所言极是,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沉默不语。
    太后歇了一会儿,问道;“庭儿这几日,怎样了?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那些乳娘,尽不尽心?”
    “太后放心,庭儿近日一切安康,有月竹在,那些乳娘不敢不尽心。”
    太后微微舒了口气,喃喃道;“这就好。”
    永宁打量着太后的面色,见不过是说了会儿话的功夫,太后的脸色比起之前已是难看了不少,她将声音放低,刚想劝太后歇息,却见太后睁开眼睛,握住了她的手腕,开口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恐怕也就这几日了。永宁,有一事,母后要告诉你。”
    永宁心神微震,却还是不曾喊她母后,只轻声道;“太后请说。”
    “董妃的身子早已不中用了,九儿出生时,院判就曾说过,她的身子再也没法滋养胎儿,即便如今泊昭专宠她,她也是生不出一儿半女,这事儿泊昭也是知道的。他先前还想过要将康儿过继到膝下,如今有了庭儿也是后继有人。”
    永宁一怔,立时想起那日梁泊昭曾说过,庭儿是他唯一的儿子,凝香,不会生下皇子。
    太后喘了几口气,又道;“母后冷眼瞧着,泊昭对男女之情也看的淡了,即便是董氏,他也没从前的心思了,庭儿是他唯一的儿子,你带着孩子熬过这几年,这日后,江山也好,皇位也好,总归,都是你们娘两的。”
    皇宫,元仪殿。
    得知太后病重,梁泊昭顷刻离开了皇宫,向着离宫赶去。凝香带着九儿,也是乘了鸾车,一道跟了过去。
    到了离宫时,天色已是擦黑。
    梁泊昭面色深隽,匆匆走至长生殿,太后已是形容枯槁,月余的时日不见,她竟衰老的这样厉害。
    太后睁开眼睛,见到梁泊昭,眼底便是涌来一股温热,她向着儿子伸出了手,微弱着嗓子,喊了一声;“昭儿”
    梁泊昭一步步的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
    “你还能来看娘,娘很知足。”太后声音沙哑,看着眼前高大威严的儿子,眼角缓缓落下泪珠。
    梁泊昭没有出声,只攥紧了母亲的手。
    即便母子情分淡薄,她终究是他的母亲,生育他,养育他的母亲。
    他曾记得,儿时母亲偏爱兄长,他一次次的跟在乳娘身后,看着母亲将哥哥抱在怀里,而他只能眼巴巴的在一旁瞧着,他曾那样想得到她的疼爱,他用心学武,刻苦习字,最初的心愿,也不过是母亲可以多看自己一眼。
    “娘。”梁泊昭轻唤出声。
    听到儿子的这一声“娘”,太后唇角含笑,轻轻的应着,她将目光从梁泊昭面上转过,看向了一旁的永宁。
    永宁上前,温声道;“太后有话要与永宁说?”
    太后摇了摇头,向着她伸出了手。
    永宁坐于床前,将自己的手伸于太后手中。
    太后握住她的手,用着最后的力气,终是她的手,交到了梁泊昭手里。
    “儿子,不要在辜负她。”太后声音极低,梁泊昭却仍是听的清楚。
    凝香牵着九儿,刚下鸾车,便是匆匆向着长生殿赶去。
    刚进内殿,就见太后看着梁泊昭,而梁泊昭的手,则是与永宁握在一起。
    离得远,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太后的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在嘱咐着什么,不等她带着九儿上前,太后的手已是垂下,闭上了眼睛。
    秦氏领着梁康,亦是匆匆赶了过来,太后却已是病重昏迷,并未睁开眼睛,来看媳妇和孙儿一眼。
    梁康今年已是十一岁了,个子长高了,也长大了,他的五官与梁泊昭有几分相似,剑眉星目,脸庞的轮廓尤其深邃。唯有面上的神情与幼年并无丝毫变化,依旧阴沉,不爱言语。
    祖母病重,他并未有何伤心之色,只陪在母亲身边,看着秦氏哭的梨花带雨。
    倒是少不更事的九儿,见到了梁康,许是血缘天性,从母亲手里挣开,向着梁康扑了过去,软软糯糯的喊他;“哥哥。”
    梁康看了一眼九儿,黑眸仍是乌沉沉的,似是并未将九儿放在眼里,只侧过身子,拨开了九儿的手。
    凝香见梁康对九儿不喜,便是让乳母上前,将九儿抱走。
    太医已是来瞧过,太后已是油尽灯枯,随时都有走了的可能。梁泊昭辍朝三日,留在行宫,守在太后身旁。
    待凝香来了之后,永宁便是离开了长生殿,回到自己的宫室,直到翌日深夜,从长生殿传来了消息,太后薨。
    国有大丧,举国守孝。
    永宁只得将襁褓中的孩子搁在摇篮,命乳娘与嬷嬷精心照料,自己则是向着长生殿行去,数日的奔波操劳,兀自咬牙强撑,与帝后二人一道为太后守灵。
    虽是深夜,离宫里却处处透着白光。
    清晨时分,永宁体力不支,在长生殿晕厥,月竹得了消息,立时领了宫女,向着长生殿赶去。
    太后新逝,袁妃晕厥,没有任何人留意到永宁所居的胧月阁前,闪过一个少年的身影。
    闹腾了半宿,守夜的嬷嬷已是昏昏欲睡,乳娘坐在摇篮前,眼皮也是耸拉着,却又不敢合眼,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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