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江知夏小心翼翼地搭话,“你刚才说,你来这里是想要封印瘴源,对吗?”
这样的问话,倒像是她还知道什么别的消息。
长宁垂眸看向江知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要想封印瘴源,就必须进入到瘴源内。”
“而现在,还未到瘴源开启的时候。”
这些其实都是顶级的机密,若对上的是魔瘴邪修,江知夏即便是死,也绝不可能透露分毫。
可不知为何,纵然刚才被长宁拿剑胁迫过,她也并未因此对她生出恶感,甚至仍有亲近之意。
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太过干净。
一双眼眸清亮明澈,宛若幽静寒潭,虽然稍嫌冷冽,却并不沾染污浊。
江知夏一面解释,一面细细观察长宁神情。
可令她遗憾的是,那张面容仿若真是霜雪凝就,寻不到破绽,也看不出情绪。
长宁却并不知她心中所想,沉吟了一下,问:“你知道瘴源开启的时间吗?”
江知夏点点头:“就在三日后。”
见长宁若有所思地点头,江知夏轻咳了两声,有些紧张地问出了心中徘徊已久的话:“那仙子你……”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闻言,即便是淡漠如长宁,也不由有些错愕:“和你一起回去?”
-
出了密林,走在林外小道上,感受着日光落在面上,长宁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竟然……竟然真的答应了那姑娘,要跟着她一同回去。
回那不知道什么宗门的驻地。
而那姑娘属实也是心大,见她答应了,便喜形于色,高兴得不行。
一路上,宛若一只欢快的雀儿,叽叽喳喳地同她搭话。
“仙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长宁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热情,抿了抿唇,才道:“长宁。”
“长宁,长宁。”江知夏跟着念了两遍,笑靥灿烂,“真好听!”
她试探着问:“那我以后就喊你阿宁姐姐,好不好?”
长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可见江知夏因为她一个点头而兴奋的模样,她心里却是难解的困惑。
纵然她并不太懂所谓人情世故,却也知道,没有人喜欢被威胁,更不该有人会喜欢曾威胁过自己的人。
即使她也救过江知夏,可在长宁的认知里,感激怎么可能能压得过仇恨?
以怨报德,以仇报恩,这才是她见得最多的。
可江知夏在喊她“阿宁姐姐”时,眼中分明没有恶念,更看不出什么阴谋的痕迹。
难不成,是她离开废渊后,对恶念的感知力也退减了?
而江知夏又找了些话题,却见长宁兴趣缺缺,答得也敷衍,于是想了想,说起了关于此次任务的事。
“此次瘴源的位置,是由我们宗门发现的,可由于位置在乾元宗境内,便由他们做了东道主。”
“此番受邀来的宗门势力并不少,都被安排在了附近镇上的驿楼别院。”
“别的倒还不说,我来这地方好几日了,连半个乾元宗管事的也没见着。”江知夏撇撇嘴,“把我们早早叫来,却什么都没安排。”
“我实在待不住,才想着自己去那瘴源附近探探情况,却没想竟是那样的凶险……”
说到这,她庆幸地拍了拍胸脯,“还好碰见了阿宁姐姐,不然我真要交代在那了。”
闻言,长宁顿了顿,问出了她最为好奇的一个问题。
“你们之前遇到的瘴雾,和方才那瘴雾有很大不同吗?”
江知夏点头:“之前的瘴雾虽然毒性也很厉害,却并没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她神情认真了些:“我怀疑,这些瘴雾能勾起人内心的恨意,让人看见心底最仇恨的一幕,从而深陷幻觉无法清醒……”
勾起人内心的恨意……
这倒是和长宁获得的提示对上了。
长宁眸色微沉,没再多问,而江知夏像是回想到什么,情绪有些低落,也没有再说话。
-
明合宗所在的别院颇为宽阔,亭台花圃、山石圆潭一应俱全,莫说只是作为临时居所,哪怕久居于此也未尝不好。
江知夏领长宁到的是一处分外幽静的小院,碧绿藤蔓覆盖墙瓦,绿意盈盈,别有趣致。
“若有哪里不习惯的,阿宁姐姐只管和我说。”
长宁看着室内飘逸柔软的垂幔、地上铺的华贵地毯,以及那金丝楠木的屏风,眸中闪过些新奇。
她点头:“这样就很好。”
江知夏显然是还想和多长宁聊几句的,可她见长宁情绪淡淡,只好悻悻作罢。
“阿宁姐姐,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长宁“嗯”了一声,一直望着小姑娘浅色裙摆消失在院门,才转身对向了屋内。
目光直直落在了屋内宽阔的雕花木床上。
其实那瘴雾对她并非全无影响,她虽然并未像江知夏一样陷入幻觉,却感到了些许疲惫。
布置好结界,长宁正要和衣上床,突然想到什么,又给自己和长剑用了个清洁术,这才安然躺下。
这张床比客舍的床还要舒适数倍,大概……能让她有一个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