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续不禁点点头,实际心中却很是感激,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万恶不赦你用来形容别人,真是听着讽刺。”
王眸眸仰天大笑起来,双手插在腰间,“哈哈哈,那是,我王眸眸才是最坏的!哼!”
……
……
以前谁和谁有什么恩怨不重要,有什么瓜葛不重要,现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杀死兽皇。在人类的生死存亡面前,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而这个目标可以让敌人变成战友,可以让仇家化干戈为玉帛。
在去年,联邦军队和雷电灵尊将寒续抓捕,几千人还在不要命一样群殴被封锁了元气和精神力的寒续,而今年,寒续却反而在他们的保护当中,静静等待自己化为尖刀,替这些军人刺向兽皇的时刻。
不少军人都忍不住偷偷看向那紧闭门扉的活动板房,很是好奇,这几位神秘莫测的长官,究竟会是什么人,又究竟是什么境界,会让最高司令部都对他们报以最高敬意,让自己们对其言听计从?
他们并不知道寒续的身份,也并不知道这些军人们这所好奇的对象,此刻正在盘膝静坐,争分夺秒地修炼,正是境界的突破之际,丹田还有识海之中躁动至极,都仿佛在沸腾。
寒续识海里一道道精神力如若是条条游龙一样在飞舞,凌风神谱启动开,丹田里也没有任何一缕元气保持在静止状态,元气和精神力都在渐渐地发生质变,从宗师境到大宗师境之间那道横梗了有些日子的界限,此刻正在逐渐模糊。
身前,凌风神纹卡的光亮璀璨,这张玄卡让元气和精神力发生了闻所未闻的联系和变化,一张玄卡的架构,让他两道之间可以互相帮助着修行,这也就意味着,以往要提升两个派系的修为,他需要浮出两倍的时间和汗水,而现在,事半,还功倍。
白琉衣则和之前的寒续一样,正在不断地参悟各种各样的玄卡,来给自己增添力量。有一张的强大玄卡的确是一种战斗选择,但是技多不压身,身怀大量玄卡,就能够让自己在战斗拥有更多的变数。
至于玄卡,有张流还有联邦军方的帮助,拿到许多适合自己掌控的玄卡并不是难事,这些日子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卡片数量,已经有了数百之众,而以他们的领悟力和境界,这些玄卡无异于成人眼中的儿童读物,极短的时间便都掌握了精髓。
坐在桌前正在参悟一张名为“火旋风”的四星玄卡,全神贯注的白琉衣忽然间一怔,背后那道气息的变化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慢悠悠地转过头,只见寒续身体表面的风旋速度变得更为恐怖,空旷的板房屋子里牙刷得物漫天飞舞,而那股她所能感受到的精神力,也变得锋锐如刀,在屋中的空气间游走。
精神力的变化最为直观,白琉衣可以清楚地判断出来,寒续已经迈上了那一级台阶,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让人心湖荡漾的微笑。
寒续缓缓睁开双眼,精锐的光芒从眼中透射出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比起之间更为磅礴的力量就蕴藏在了五指之间。
终于,步入大宗师境。
大宗师境精神力可以直接伤人,而元气对身体的改造也已经渗透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的皮肤变得更为细腻,而同时,无论是愈合还是抗伤能力,都提高了数倍不止。
现在,他比起几分钟前的自己,整体力量强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下意识牢牢握紧了拳头,把这份现在自己急需的力量紧握手中,不让其有逃离的可能。
境界的提升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要是其余武者,在他这个年纪就到达了大宗师境界,只怕骄傲自大得无法无天,然而,对寒续来说这已经晚于了预期,而且压力太大,人难免会焦虑,寒续心性再好,心脏再强大,也不可能心无波澜,及时的突破让他总算是搁下了心里的大石。
可压力仍然巨大,没有去庆贺,也没有停歇,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身边的用黑布裹紧的轩辕夏禹剑,接着闭目修炼。
南宫蝠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泰斗境,而他,却还只是个大宗师境的小家伙而已。南宫蝠成为人类最强者之后,仍然没能击败兽皇,只是大宗师境的自己,要凭借个人武力做到这一点,是天方夜谭。
所以,曾经看来遥不可及的境界,现在看来却只能用仅仅来形容,是的,仅仅大宗师境还远远不够,要杀死兽皇,再变强十倍都不够,可能多强一点,自然就要多强一点,那怕只有一点点,自己也必须全力去争取。
剑圣险些杀死兽皇,差的,便是那一点点力量,自己,要尽量一点点填补他和兽皇之间的宽阔深渊。
……
寒续正在不知疲倦地修行的时候,唐欢正一个人行走在太行山脉南部的山野之中,身穿朴素,仿佛就是一个居住深山的村姑。
翻跃过了两座大山之后,她在一面外形好像一顶帽子一样的高山山脚下停下了脚步,看着山上长着的三颗歪脖子树,呈现出完美的正三角形,她可以确定这就是之前安排的接头地点。
整理干净衣物表面粘黏的植物种子之后,盘膝静坐。
天空黑云翻卷,狂风呼嚎,一场大雨不知道将在什么时候降临,天地之间暗沉似夜,本来晚春初夏时刻有些微热的天气,被这铅云一手蒙回了早冬那般的温度,四野之间满是微寒之气。
半个小时之后,一支运输连队顶着昏天狂风,如约而至,将这位蒙着面巾的少女接上了汽车,送到了寒续他们所在的营地。
按照军方的划分,每一个营地都有独特的编号,在这几乎囤积了而今联邦最多重兵太行山脉,营地数量更是不计其数,且因为有着紧要的作战需要,编号体制更为严格,只是寒续他们都没有心情去关心营地编号这种琐事,唐欢也无心了解,不过他们都很确定,军方会把一切有关于他们的安排,都完美地执行。
唐欢的确顺利地到达了寒续等人所在的连队营地。
等到唐欢到来的时候,寒续还在闭门静修。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让人颤栗,明天,就是万众瞩目的两大族群的领袖会晤日,将是人类命运的最终审判日。
总之,全人类都在翘首以盼,期待而又不期待明天的到来,因为明天就要将囚犯寒续交给兽皇,而兽皇是否会履行它之前的诺言?如果会,那么和平,就将真正降临,如果不会……没人跟去想象现在的人类世界,那时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唐欢的心情也有些喟然,战斗还没开始,心里却像是蜂巢一样千疮百孔,冷风潇潇。她低眉顺眼进入戒备森严的军营,在士兵的引导下来到了寒续的房间外,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屋内的气压差让本就寒凉的狂风卷入了屋中,吹乱了前来开门的寒续黑发。见到唐欢如约而至,平安到达,寒续长松了口气,请她入内,“您辛苦了。”
白琉衣也暂时中断了参悟玄卡,对着这位有过患难交情的圣后点了点头,三人围坐在小型餐桌前。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一趟成功收获了我们要的东西,我们赌对了。”唐欢看着两人微笑道。
这一趟去往黄炼荒漠的路程很顺利,以幼龙作为要挟,成功地让梦炎流龙同意了暂时地蛰伏在黄炼荒漠,明天那场会晤里,至少梦炎流龙不会出现。
这个关键讯息在消息刚刚落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通过千里传音卡完成了传递,不过现在说起来,也依然让人激动,感到松一口气,少一头龙,至少胜算可以大一分。
寒续点点头,打开了屋中的电灯,屋外昏天暗地,屋子里大白天也好像是夜晚一样的黑,开灯之后三人的脸庞在彼此眼中清晰起来。
回到位置上,手捧着装着热茶的杯子,道:“今晚丞相和王古龙他们就要到达,我们汇合之后,就会连夜兼程赶去太行峰,路上你和王赵飞雪在谈一谈启动弑帝炮后的一些细节,我们的所有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嗯,好。”唐欢颔首。
她的双眼微微迷离,提到弑帝炮,她便想起了陈梦雨,想起她已经覆灭的北境,心中怅然若失。
这个爱了她一生的男人,已经死去,却仍然在为她以及人类的明天保驾护航。北境的土地已经破碎,然而北境人留下的力量,仍然会为了人类而拼搏
至于为什么和王赵飞雪这有这么仓促的功夫接洽,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和机会,另一方面,唐欢本是世界上最了解弑帝炮的人之一,她来和王赵飞雪通过短时间交谈便完成使用弑帝炮时候的融洽,也是她自己提出的,唐欢对此点充满自信,关于如何用巫力辅导,她和械圣当年演练过无数遍。
“弑帝炮我要做的事情不多,只是一点巫力上的辅助,最主要还是看那个小丫头,她真的能掌控弑帝炮么?”虽然已经箭在弦上,但唐欢对这一点还是抱有疑问。
“能的,如果她掌控不了,那么这场会晤也不会这么早开始,关于兽皇我们有太多不确定的讯息,但是关于自己,我们自然是能够肯定的,丞相虽然很着急,不知道兽皇的状况是不是已经在好转,但是也不至于慌不择路。”
“嗯,好,只要能确定这一点便好。”唐欢点头。
寒续看着圣后,心中有些不忍,也感到惭愧,北境已经消失了,这位北境的女帝此刻却为了她的敌对国而出生入死,从未和自己说过一句抱怨,对北境的覆灭,也从未言过半点感伤,因为她担心这会打击到大家的士气……
这个世界上,论伟大,谁会有面前这位没有丝毫皇帝乃至于贵族架子都没有的女子伟大?
“对了,圣后,轩辕夏禹剑。”寒续这才想起来关键的武器。
让兽皇盘古都忌惮的神剑就这么随意地放在床铺上,当然,随意的原因是因为很确定在明天到来之前,这柄剑不会遭到任何的威胁,寒续和白琉衣加上连队的力量,可以保证没闲杂人等能触碰到这柄宝剑。
唐欢看了看这柄剑,脑中浮现出了兽皇岛上那场战斗波澜壮阔的场面,怅然若失,难免会去想,要是剑圣当时再多一点点的力量,将兽皇杀死,那么现在的人类世界,也不必面对现在这样巨大的困境。
唐欢很快回过神来,在寒续讶异之中,摇了摇头,道:“这把剑你先拿着吧,你第一次提过这件事,事后我想了想,我并不懂剑法,给我我也用不出什么名堂,而起我本来就是泰斗境,容易吸引兽皇的注意力,反而更不容易近身,在你手里更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寒续想了想,最终颔首道:“也好,在我手里,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剑也可能轮流到您手中。”
“嗯,是这个道理。”
唐欢环顾了一圈,问道:“其余人呢?”
寒续道:“他们在自己的房间。”
再简单地交谈几句,唐欢问了问白琉衣的状况,得知这个女孩一切也在按部就班的发展后,点头道:“我去房间修养片刻,晚上出发的时候见。”
“好,晚上见。”寒续微笑着点头,虽然心情沉重,但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谁都不知道明天过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笑出来。
唐欢来到了给她安排好的房间,径直盘腿坐在了床上,一颗颗黑色的骷髅头在她的身侧起伏。
从泰斗境走到圣境,这个难度和任何一个境界的提升都不一样,境界本来也是越到后面越难,哪怕是走走过的路,想要回到圣境,也需要几年的功夫,短时间内或许
虽然是在修养,在调息,但是她的脑海却并不平静,她脑中满是当年父皇教导年幼时自己的画面,是自己杀死自己的诸位兄弟时满地的血泊,是自己登基时候的群臣叩首,是械圣陈梦雨和拳神拥簇自己的身影,是黑虎山上那场联盟落败的大战,是自己启动回生回死功时的决然,是兽皇岛上的绝望,是来到江龙行省,得知弃民大军已经叛变时候的恍惚和愕然……
她实际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然而却仿佛已经经历了百年岁月,红心沧桑。
她隔壁的房间中是慕容月,这位有些呆傻可爱的老师此刻正坐在桌边,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拭着一张照片,将它擦拭得一尘不染。
这张照片是公输采尧的一张军装照,肥胖高大的身影让身边的那辆军车都显得娇小。这是当年公输采尧和虚门合作开展兽战系,得知慕容月崇拜自己后,托人送来的一张照片。
慕容月兴高采烈和母亲通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母亲笑着说这个大将军是不是太自恋了,居然送自己的照片给别人,但是多年搜集各种资料很是了解公输采尧的慕容月认真地纠正母亲,说他那不是自恋,她知道,将军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只是想不出好的礼物而已,换句话说,将军是个直男。
如钢似铁的大将军一生何其威武啊,他做到了人类从来没有做到的事情——活捉了一头龙,他要是活着,要是没有急着去踏入圣境而尝试摄魂大法,现在的他,一定是如铁塔一般戍卫着联邦吧……
想到大将军,这位爱恋了他无数年的女子,像是情窦初开一样傻笑。
“公输大将军,我会,给你报仇。”
慕容月的隔壁房间,是袁菲。
袁菲站在敞开的窗前,疯狂呼啸,吹乱她一头乱发,此刻身上所穿乃是虚门的讲师服,被风吹得干燥的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慕容月有照片可以寄托思念,她和王白虚共事了这么多年,手里却没存有半点和他相关的物件。
“王白虚,你说我们是多矫情?喜欢你我不敢开口,过节日我不敢送你礼物,你这个家伙怎么也不知道主动一点?多和我开开玩笑,我也好厚着脸皮送你东西,问你索要东西?现在好了,睹物思人的物都没有,你开心了吧?我知道你肯定开心,你这个王八蛋一直嫌我烦,嫌我黏人,现在我不烦你了,你耳根很清静吧?”
袁菲咬紧下唇,面色渐渐扭曲,让人揪心的苦涩泪水颤颤下流。
“王八蛋,死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喜欢你,你开心吧?开心吧?开心……”
腰痛苦地弯曲下来,身体伏出痛苦的曲线,嚎啕哭声,混入狂风,凄婉融入远处哗啦成浪的叶。
……
……
白天如同黑夜,夜色降临也就无声无息,不知什么时候天就完全黑了。耳畔响起了汽车由远及近轰鸣,而后消失在了军营之中,盘膝静坐的寒续慢慢睁开双眼,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他们等候的人,终于到了。
寒续将轩辕夏禹剑背在背上,贴身相带,和白琉衣相视一眼,一起走出了房门。
桌上,那张千里传音卡正在不断地闪烁,他们错过了这次那头第一次发起的主动通话,所以并不知道,传音卡那头的人,是何等,心急如焚。
ps:五千三百字,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