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玉连忙安慰她:“再忍忍,很快这里的黄土路也会换成水泥马路,就像咱们刚刚回的时候,经过的那些路一样平坦。
而且听你阿姐说,不久后就会有省道经过河西村,到时候你回家,就不用像这次一样坐火车这么麻烦了,肯定得给你省一半时间。”
阮飞雪疑惑:“省道?阿姐怎么知道?”
“谁知道呢?”蓝田玉不甚在意地回答:“你阿姐见天地往县城跑,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打听到了消息。”
河西村的老房子都是些黄土青瓦房,住起来夏凉冬暖,这些年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
村民又大都在原址上占占田地和道路,扩建扩建,建成两三层的红砖房,使得村路又窄又弯,汽车很难开进去。
阮飞雪便在河西村的路口下车,谢过蓝田玉和范城两人,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干农活的乡亲打量她,她也不在意,有认识的长辈就叫,不认识的就快走。
远远看到一个疑似她大伯娘的中年妇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绕开她走了,这也无损她的好心情。
她家在村子最里面,是一栋二层的老房子,屋外有一棵老槐树,后带一片青竹林。
在村子里的人纷纷把老房子换成楼房时,因为周娟致力于在城里买房,她家的老屋才得以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对于这栋外表看起来破旧而不合时宜的老房子,阮飞雪怀有极深的感情。
初二前的十几年时间,她和阮飞花一直住在这里,虽然这里除了她们两姐妹,几乎就没有其他亲戚会来,却是她心目中真正的家。
在这栋房子里,她们两姐妹探过险,玩过捉迷藏,互相扶持着长大,偶尔幻想一下,过年时父母会带什么好吃的回来,日子虽然贫苦,却自由而快乐。
院门虚掩着,阮飞雪推门进去,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一条石板路通向正堂,两边是平整的黄泥地。
老屋离地有三尺,阮飞雪踩上一块大石头才能踏上走廊。
堂屋右边的窗户是田字形,未镶嵌玻璃的木窗子,阮飞雪伸手探进去,从后面墙上摸出了一把钥匙,开锁推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落下一片灰尘。
堂屋里光线昏暗,不甚明亮,摆设也简单,一张木桌子,几张高脚凳,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左侧两间是厨房和澡房,右侧两间是她父母和小弟的房间,阮飞雪穿过窄窄的弄堂,打开小门到了后院,从右边的木制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一分为二,左边分做两间房,右边充做厅堂,放了一些农具等杂物。
进门左手第一间更大,是她们姐妹俩小时候常住的房间,在她们年龄大了之后,应阮飞花的要求归了她,第二间才是阮飞雪的。
第二间房面积较小,但靠近阳台,采光比较好,里面已被阮飞花打扫得干干净净。
靠墙的高架木板床上铺了席子,挂了蚊帐,枕头毯子一应俱全,床边的书桌上还放着一碗新摘的荷花,让她眼前一亮。
这只除去枝叶的荷花粉中带白,已经完全绽开了,露出淡黄色的芯蕊,盛在雪白的大口土陶碗里,看着别有一番野趣。
躺在床上眯眼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楼下有人叫她,走到阳台,小心扶着木扶手往下看,果然是阮飞花回来了。
“阿姐,你回来啦。”
“飒飒,你小心点,那个扶手不稳,我带了个西瓜回来,你快下来吃!”
傍晚的农村静谧又美好,灿烂的晚霞大片在天边铺开来,院子里的阮飞花抱着个绿西瓜,在余晖中笑得温暖而美丽。
平心而论,阮飞花没有蓝田玉那样的美艳,也没有阮飞雪这般清秀可人,她只是璞实无华,也许有几分耐看的模样,就像村子里随处可见的野花,却别有一种生气蓬勃的美丽。
已经走下楼梯的阮飞雪觉得,阮飞花回来老家是对的,此时她身上洋溢的热情与希望,是她在海市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第6章 果园.高中
阮飞雪是瞒着父母回河西村的,等她上了火车才发了条消息,告诉周娟事情。
她并不想欺瞒父母,阿意曲从是为不孝,只是面对不讲理的父母,她有时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不知道阮飞花和周娟说了什么,她在河西村待了快一个星期了,周娟也没有催她回去,大有放任她不管的意思。
一个星期来,阮飞花也不让她干什么活,她最多是照顾一下菜地,连给家里做饭的机会都很少,每天她都能睡到自然醒。
河西村四遭都是山,连绵起伏,云蒸雾绕,登高望远,几乎看不到尽头,入目全是翠色。只有为数不多的村落稀稀疏疏,点缀在其间。
这样的地方,虽然偏僻落后,也没有什么出色的景点,空气质量却是一等一的好。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入户,老屋整夜都被蟋蟀声、蝉叫和蛙鸣包围,阮飞雪伴着这大自然的音乐安然入眠,一夜无梦。
到了初晓时分,气温渐凉,村子里会慢慢静下来,不时响起鸡鸣狗叫声。
这天早晨,在睡梦中被村里人吵架声惊醒的阮飞雪还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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