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如此,孟和桐的手也不肯放开,在昏迷中,紧紧的抓着许清墨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何文林看着眼前的孟和桐,最后没办法,只能让人搬了一张软塌过来,说什么,也要让他好好睡一觉了,不然许清墨能不能醒过来不知道,孟和桐是肯定要没了!
屋子里的喜字依旧在,孟和桐不允许他们收掉,说不想等到许清墨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喜庆全部都没有了。
许清墨已经昏迷了五天,整整五天没吃没喝,已经瘦得脱了相,府上的人都觉得,惠德虽然是大师,但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许清墨能够醒过来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可偏就这么吊着,太医来了好几批,每次都是唉声叹气的出去,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免会有人开始传谣,甚至有人说,就是因为他们的婚事办得太过招摇,惹怒了过路的神明,这才出了事。
因为这些谣言,执金吾何文林派人抓了好几批,纷纷关进了大牢。
他也就是在抓走了这些传谣的人以后,找到了永昌侯府,然后就发现孟和桐快要死在许清墨的床边了,无奈之下,只能敲晕了他。
“你们家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文林看着屋子里躺着的两个人,颇有几分无奈。
花楹回头看着许清墨许久,然后摇头:“在成亲前,姑娘就时常会晕倒,我们原本以为只是有些血虚,还请过好几次大夫,可是大夫都说没事,却没想到,成亲的当天,姑娘就这样了……姑娘似乎是早就知道会出这个事情,所以还留了很多信……”
何文林微微皱眉:“留了很多信?难道信里就没有说过为什么吗?”
“没有!”花楹摇头,“那个时候,我们家姑娘都已经没有气息了,是赶来的惠德大师念了经文,贴了符咒,我们家姑娘才缓过来,但是我们家侯爷和世子都已经去找过惠德,却连人都没有见到!”
何文林沉默下来,这件事情实在是奇怪,他们也问过太医,太医只说从脉象来看,许清墨早就没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活这么多天,他们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不过倒是怀疑许清墨原本就伤过头颅,可能有瘀血,然后在最近的时候爆发了。
虽然没有依据,但是也算是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毕竟他们都是年轻人,也不会那么相信神神鬼鬼的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后,花楹走到许清墨身边,将前些日子那个小姑娘给她的糖果,放到两个人交握的手里:“姑娘,有个小姑娘,她让我转告你,因为你打了胜仗,所以她能进学堂念书,因为你打了胜仗,她才能和她大哥一样,多吃一个鸡蛋,她说,她最喜欢你了,比她娘亲都要喜欢!”
花楹看着面容苍白的许清墨,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下,连绵不断地落下:“……姑娘,京城里的百姓点起了长明灯,你不醒过来的话,他们得多伤心啊,姑爷,又要多伤心啊!”
许清墨没有任何的反应,花楹用沾了水的帕子擦了擦她干涸的嘴巴,然后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走了出去。
雨下了整整六天,在第七天的早上停了。
花楹站在回廊里,看着天边渐渐冒出头的太阳,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手。
今天已经是惠德大师说的最后一天了,如果许清墨今天醒不过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孟和桐在这一日,起身沐浴,刮掉了脸上的胡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总不能让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这么邋遢的样子吧!”
宁远侯府的人在一大早就都赶了过来,许大娘子强忍着想要冲进去见许清墨的想法,扶着正阳公主的手,就这么守在门口。
现在的他们,除了等着,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敢做,他们除了等着,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在孟和桐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忽然吹来一阵强风,摆满了回廊的长明灯忽然开始熄灭,一盏接着一盏,熬过了六个雨夜都没有熄灭的长明灯,在这个时候开始一盏一盏地熄灭。
孟和桐开始慌了,他疯了一样的向着许清墨的屋子跑过去,屋子门口挤了很多人,许大娘子哭着护住身边的那盏长明灯,最后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熄灭。
“墨墨,墨墨……”孟和桐冲进屋子。
屋子里一直禁闭的门被风吹开,贴在她额头的符咒一下一下地飞舞着,马上就要飞走,孟和桐知道,那是保护她身体的符咒,没了符咒,她的魂魄就会离开,他扑过去想要摁住符咒,却被脚边的凳子绊倒。
孟和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好像背后有一双手压着他一样,让他即便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起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将符咒吹飞。
符咒离开的那个瞬间,许清墨的呼吸戛然而止,而孟和桐身后的那双手,也消失不见。
孟和桐疯了一样地跑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符咒,试图贴回到许清墨的额头上,却发现,那张符咒竟然一点一点的化作灰烬,最后飘散在了风里,他想要抓住灰烬,却扑了个空。
外头的人眼看着这一幕发生,跑进来帮忙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长明灯灭,魂飞魄散。
孟和桐颤抖着手看向许清墨,他伸手去摸许清墨的脸,却发现她的脸开始逐渐的失去温度:“墨墨,你醒一醒,许清墨,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你有那么多的执念,为什么所有的执念里都没有我,许清墨,我不要听你的对我不起,你给我醒过来,我求求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