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听我说。”顾莲抬了抬手,然后看向父亲和兄弟,“从今往后,除非寇氏四十之前无所出,否则小七不许纳妾,不许收通房,不许有异生之子。”
寇氏惊呆了。
这事……,当然很好。
但是对方是以什么身份来做要求?正在这么想着,便见公爹一叠声应道:“是,一切都听、都听夫人的安排。”转头喝斥儿子,“听见没有?!”
顾长墨今年才得十四岁,他又解事晚,不好风月,听见父亲训斥,再看看疑似自己姐姐的女子,糊里糊涂应道:“我知道了。”
顾莲接着又道:“等四夫人的丧事办完,便会有圣旨下来,调四老爷去江南出任廉州知府一职,可以早些做做准备。”
册后大典之上,自己可是要接受群臣叩拜的,父亲还是去外省的好。
徐姝在旁边轻笑,“江南可是一个好地方。”
顾四老爷这才醒神回来,忙道:“多谢夫人,多谢……”对面站着的人不仅是自己女儿,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一想到此,就忍不住有些双腿发软。
“别慌。”顾莲转眸看向寇氏,徐徐道:“小七虽然是四房的独子,但是你们小两口不用跟去廉州,且留在京城,也省得你和父母亲人千里分别。”
寇氏正在为此事担心,听说这么说,先是感激,继而深深一惊,怎地她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而她的身份……,此刻敢多想,忙道:“多谢夫人怜悯体恤。”
福了福,情真意切的露出感激之色。
顾莲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我们回吧。”她伸手,挽了徐姝的胳膊,“有劳你今儿陪我走一遭,辛苦了。”
徐姝笑盈盈道:“回去好生谢我便是。”
两人来得匆匆忙忙,去得时候更像是一阵风,一转眼功夫,便领着半院子的宫人风卷残云退去,仿佛从不曾来过似的。
半晌了,顾长墨方才回头问道:“爹,那真的是九姐姐吗?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好多年,怎么又……,那她现在在哪里?又算是谁?”
寇氏也有同样的疑惑,看向公爹。
大姑子死而复生就够离谱的了!居然命令公爹监督丈夫不许纳妾,甚至还给公爹安排了知府一职?她……,她到底是什么惊人身份?
顾四老爷喝斥道:“问什么问?再多问一个字饶不了你!”
寇氏当然也不敢再问,等着送走了公爹,在陪着丈夫回房去的路上,忽地想起婆婆的那句,“我家莲娘,还是皇帝的心尖尖……”
不由顿时僵住,宛若一个惊天大雷在头顶上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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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拖延了许久的瑞雪,终于下了,飘飘洒洒铺满了人间大地。
顾莲穿得慵懒舒适,懒洋洋的卧在柔软的锦被上面,看着窗外的雪花,忽地回头斜眼看向徐离,冷哼道:“那天……,你就藏在致爽斋里面了吧。”
徐离讪讪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后娘娘。”
顾莲伸手揪了他的脸皮,“掐烂算了!”
徐离涎着一张脸,扑了过去,“朕还是更喜欢被你咬烂。”偏过脸去,贴在那红润柔软的唇边,“嗯……?来,咬吧。”
顾莲狠狠的拧了一把,推道:“走开!”
“哎哟!出人命了!”徐离捂着脸大喊,假意在美人榻上连连打滚,喊道:“破了,破了!了不得,拧出好大一个血窟窿!!”
顾莲朝外大喊,“麒麟,小豹子、小狼,快进来看你们父皇打滚儿。”
徐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恨恨咬牙,“你越来越坏了。”
岁月静好无声,在甜蜜的打情骂俏之中悄悄溜走。
一转眼,过完了年。
仿佛九天玄女轻轻一呵,春回大地、绿满人间,在这春意盎然的景象里,宫中上下正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各种隆重布置。
永定八年二月二十四日,封后大典!
这一天日头极好,天空湛蓝湛蓝的,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万丈金光从高空之中洒下,落在皇宫的飞檐卷翘、鎏金璃瓦上面,镀上一层耀目光晕。
金銮殿前面的宽阔广场上,四周是数百名身着吉服的皇室仪仗队伍,当中一左一右两分队伍,分别站立着参加封后大典的文武百官。从正门眺望过去,当中一条宽阔洁白的汉白玉错龙雕花大道,一直通向气势恢宏的金銮殿!
吉时到,礼仪号角之声“嘟嘟”长鸣起来。
金八宝顶珠琉璃凤纹车舆缓缓醒来,在广场前的大门口停住,礼仪女官各自手持雉羽宫扇、销金提炉,分列两旁为皇后娘娘引导、
司仪女官上前掀起凤舆的垂帘,跪地恭请皇后下舆。
顾莲一身正红色的盛装朝服,广袖博带、金章华绶,头戴珠翠九翟的凤冠,以赤金打造的十二翅凤尾,从云髻中央华美非凡的对称散开。
盛装之下的中宫皇后,光华璀璨、宝光流转,长裙曳地一路迤逦而过。
走到路的尽头,站着身穿上玄下赤吉色龙袍的皇帝,他微微含笑,低头朝着自己的皇后伸出手时,冕冠上的十二缕玉制冕珠微微摇晃,折出一缕缕灿色光芒。
映照之下,皇帝的笑容宛若春风一般温暖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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