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出飞车,举着一把冲锋枪扫向了上空的国防军飞车,单手将一个已失去手臂仍在往前冲的赫塔士兵护在身后,随后推进了飞车内。
十分钟后,盖克兰身上再次覆满了伤口,失去了发丝的庇护,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痛觉。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不远处的上空出现了一道声音极低却频率共振强烈的蜂鸣声,他环视一周,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他拿起高倍望远镜一望,几公里外,天上大片的云层像是被一把斧子劈了开来,往两边分去,浅蓝色的大气层完全显露出来。
——有大军压境!
盖克兰迅速反应过来,但他没接到任何赫塔的通报。
不是援军!
他神色一凛,双眸瞬间沉了下来,举起了冲锋枪。
飞车在一公里外,终于现出了原形。
耀眼的红色标志贴在硕大无朋的白色军用飞车上,那是中古飞车,而且是国防军最精锐的“白鲸部队”!
可是,中古飞车怎么进来的?
盖克兰快速点开信息器,打开眼球内的传感器,这才发现赫塔的结界信息,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被篡改了。
他的脑海如被一道闪电劈过,是赵缦缦!是她做的!
一望见浩浩荡荡、波澜壮阔的中古飞车队,一盘散沙的乌兰国防军惊慌不已,纷纷后撤。
很快,领头的中古飞车内传来一道凌厉威严,如金属般铿锵有力的西古语:
“我们是中古国防军,今天奉费扬古总理的命令,前来讨伐乌兰国防军,你们为了夺得西古钰制造智能武器,肆意挑起战争,残害同胞,为天下百姓所唾弃!今日,你们若不束手就擒,执意妄为,继续侵占赫塔,我们会采取武力解决这场争端,以弘扬天下之浩然正气!”
话音刚落,中古飞车的门一一打开,密密麻麻身着绿色军服的中古士兵,雷厉风行地从飞车内一跃而下,冲向了国防军。
但训练有素的他们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将国防军一一擒获,他们只对激烈反抗者才直接击毙。
原本就溃不成军、伤亡惨重的国防军,在强尼·威廉姆斯丢下他们躲回防空洞之后,更加失去了战斗力,他们纷纷放下武器,摇白旗投降。
蒲福跑到盖克兰面前,双目狰狞:“将军,怎么会这样?中古军队怎么会来?”
“对啊!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刚刚收到消息,冲向赫塔的三十万国防军被中古军队拦在了路上!”哈利大喊道,他的脸上一阵痉挛,不知道是喜是忧。
望着丢盔卸甲,如鸟兽散的国防军,所有雄鹰师团士兵的心猛地被刺痛,脸上涌现着亡国的哀恸。
这场战争打到这个地步,中古军队已占尽先机,乌兰真的要亡了。
领头白色飞车内走下来一个人,那是中古国防部副部长何力,在一个小队的掩护下,他走向了盖克兰。
三十八岁的何力身高一米九,仪表堂堂,敛目星眉,他对眼前这位即使遍体鳞伤依旧挺胸昂首的将军,露出了一种后生可畏的赏识目光。
他以区区六万兵力,拖住了至少三十万乌兰主力军,救出了元帅,给赫塔提供了宝贵的黄金备战时间。
“幸会,盖克兰将军。我是中古国防部何力,此次前来有二事,一是剿灭意图抢夺西古钰制造智能武器的乌兰政府,二是协助赫塔守护珍贵的西古钰。”
听到“协助赫塔”几个字,盖克兰眉毛一跳。
何力看出了他的担忧,大方地笑道:“放心吧,盖克兰将军。我们不会趁人之危,等战事一结束,费总理会亲自前往赫塔,和萨克森元帅谈判。但——乌兰,我们要定了!”
盖克兰盯着语气坚毅、正义凛然的何力,无声一笑,他明白了一切。
他退后一步,将沾满鲜血的腰刀往身后一插,转头望向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乌兰。
战争不仅摧毁百姓辛苦建立的家园,它同样使军人无力,不断地消磨着每一位士兵的意志。
这场战斗持续了六个小时,却比六年还要漫长。
盖克兰累了,真的太累了。他转过身,对着隐形耳机发出一声痛心的号令:“集结,撤退!”
到头来,他再勇猛善战,也干不过各国之间的政治博弈。
只是,他的心太疼了。
西古国的首都——乌兰,这座乌托邦城市就这样,碎了、倒了、灭了。
但它早该如此。
犹如曾经灿烂辉煌的玛雅文明,全盛时期后,各城邦陷入自相残杀、互相博弈的境地。以至于百姓生灵涂炭、危机堆垒,最终消散在神秘莫测的热带雨林中。
夕阳的余晖照在即将离去的雄鹰飞车,泛着一层金黄色的光,与日薄西山的乌兰交相辉映。
“——唰!”飞车上的赫塔将士抬起右手手掌,抵在额间,手掌心对着乌兰的方向,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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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丝帕上的诗句,出自于加拿大女诗人奥里亚·蒙顿·德里默《生活的邀请函》。
第116章
载着牺牲将士遗体的飞车一进入赫塔,哀乐长鸣当空。
元帅和所有将士佩戴红罂粟花,敬着军礼,满含热泪,迎接一辆接一辆的残破飞车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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