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绕榕溢站起身,一手拍在桌上,你是该死。狗奴才,小王的兴致都让你搅合了。说罢就往舱内的房间走去。
孟秋成和锦汐被这声音引的纷纷侧目,魏安荣没有再看二人,只是淡然起身,也回房中休息去了。
孟秋成握了握拳,锦汐拉着她道,不可冲动。
看着魏安荣的举动,孟秋成慢慢松开了拳,叹息一声,如你所说,公主的确没有真怪罪他的心。走吧,外面风大。
二人去了船舱内坐着,大风鱼贯而入,吹的船帆呼呼作响。
宫船沿着护城河已经快到郊外,赤绕榕溢没有再出来,也没有游河的意思。
直到傍晚,太阳即将落山。魏安荣出来仍未见到赤绕榕溢。
见时候不早,魏安荣寻了个小太监去请他出来用膳。
那小太监站在门外喊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不敢擅自做主,贸然进屋,所以立刻就回来禀报了。
下官去看看吧!孟秋成道。
魏安荣摆了摆手,不必了。然后点头示意那小太监前去带路,亲自走到了赤绕榕溢的房门外,敲了门。
小王子,天色以晚,还请出来用膳。
里面传来一声闷哼,魏安荣眉头轻挑,又敲了一遍,仍是无人应答。
魏安荣对着身旁的侍卫道,开门。
侍卫受了指令,立刻上前撞门。撞了两下之后,里面一个冰冷的声音低沉道,小王正在休息,你们这是做什么?
魏安荣挥手,侍卫立刻退到一边,魏安荣上前两步,站在门外,本宫差人来请小王子用膳,一直无人应答,本宫还以为小王子出了什么意外呢!
公主就这么盼着小王出什么意外么?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门就被人打开。
魏安荣因为站的近,此时赤绕榕溢开门,二人几乎已经贴到了一起。她本能的后退,却是被赤绕榕溢一把拉进了房内,啪的一声,门又被关上。
去告诉孟大人,你们的公主与小王有话要说,让孟大人自行用膳吧!
门外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
魏安荣的声音便立刻响起,照小王子的话去回复孟大人吧!
几个侍卫这才恭敬应了一声是离去。
房内的窗户紧闭,光线透不进来,不算黑,也不算亮。
魏安荣看着赤绕榕溢面上的银色面具,寻了椅子坐下。小王子何时走?
赤绕榕溢嘴角显出一丝冷笑,你如何知道?
本来不知,现在知道了。此时并不是游河的季节,何况小王子上船之后,命人将船往郊外开,自己却并未欣赏风景。还找到了个理由,推脱我大周的风景一般。呵,那时本宫才明白,小王子是在等。
等什么?赤绕榕溢饶有兴致的问道。
等你的人来。小王子是担心,会被皇上留在京都做人质。可惜皇上并不知道,西梁的王早就已经死了。如果留下了你,只怕西梁很快就会政变。到时候,西梁便是北姜的附庸国。
所以,你特意答应了与小王游河的?赤绕榕溢说着,眼中露出一丝光亮。
魏安荣却是冷言一笑,为了大周,本宫自然是要答应。
赤绕榕溢眸子里的光,一下暗淡。
周帝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三生有幸。
西梁有小王子,也是西梁王的福气。
哈哈哈,魏安荣,小王觉得,其实你与小王才是真的般配。小王出来的时间不短,也该回去拿回属于小王的东西了。小王已经和周帝商量过,等灭了北姜,小王便派人来迎娶你。赤绕榕溢说完,沉沉出了口气,女子嫁了人,便要知道三从四德,相公就是天。希望你好好记住,嫁到在西梁后亦能够安分守已些。否则,别怪小王不讲情面。
这番话说出口,就已经不讲任何情面了。魏安荣垂眸,拉扯着衣袖淡淡道,小王子放心,本宫不会在西梁逗留太久的。何况本宫心属她人,小王子身边也有一位红颜知己。等西梁与大周联姻,有大周与西梁相扶持,小王子就算是纳了姜璃姑娘,也不用在担心。
赤绕榕溢嘴边的笑意渐渐消散,你倒是想的周全。
自然是要想周全些,本宫还要想一个好借口,即能保全两国颜面,又能早日回来大周。
赤绕榕溢猛然一手捏住魏安荣的肩膀,暗暗用力。魏安荣吃痛,怒瞪着她,放开!
这样的借口,只怕你这辈子都想不出来了。
能不能想出来,不是你说了算的。魏安荣丝毫不惧他的目光回道。
二人这般对视了许久,谁都不肯低头。
直到窗外一声船笛响起,赤绕榕溢这才急忙放开魏安荣的肩膀,推开窗户看着不远处的几艘商船。片刻,回头又看向魏安荣,很快的,很快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纵身一跳跃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魏安荣惊的一下站起,夕阳染红了整个河面。那商船离着不远,很快赤绕榕溢就游到了船边被人拉上了船。
看着那人浑身湿漉,魏安荣猜想,她来的时候一定早就已经想好了如何离开。其实就算她没想好,为了大周,她也会说服皇上,放她离开的。
只是放虎归山,终成患。是敌是友,也总会有知晓的一日。
赤绕榕溢,魏安荣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她的模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从心间荡漾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哇,又到了一百章啦,不容易不容易。
然后最近有事,可能要忙一两个月的时间,没办法常更新,好在快要完结了。
希望小可爱们不要忘记了你们的夏日棒棒冰,冬日暖宝宝,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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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宫船掉头,夕阳将一切镀上了一层橙黄。
赤绕榕溢站在船头看着宫船的方向,船舱中出来一人,身着黑色铠甲,下颚的胡须绑在一起编了一节麻花。身材高大,眼睛深邃,腰间挂着一把长刀,一手就握在刀柄之上。他叫穆尔敦,是西梁最厉害的勇士,曾经为救西梁王,一人力战十七人。虽然他也受了些伤,而那十七人却是死了。
此后西梁王就将他留在了身边。
他的身世背景单纯,又十分忠心。西梁王死后,也是他第一时间杀了所有知道西梁王已死的宫婢,封锁了西梁王已死的消息。给了赤绕榕溢更多的时间来部署一切。
穆尔敦走近赤绕榕溢,见他有些出神,不由开口道,小王子,河面风大,不如先进去休息一下吧!
赤绕榕溢的目光仍旧盯着宫船的方向,然后低声问道,都查清楚了吗?
穆尔敦点点头,查清楚了。姜坤已经秘密传信去了北姜,北姜王野心一向很大,又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知道咱们与大周联姻必定是要着急了。
着急?呵,不是北姜王着急了,是姜坤老儿在西梁待的久了,急着想要将小王的东西夺了去了。
小王子,卑职来的时候,姜璃姑娘曾找过卑职。姜璃姑娘说,让您小心一些。穆尔敦说的小心翼翼,余光看着赤绕榕溢脸上的表情,想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和他说。
赤绕榕溢却是伸手,摘下了面上的银色面具,黑发如瀑散开,垂在身后。发丝被大风吹起,宛如画中仙人。只可惜脸上那一道疤痕,为原本俊美的脸平添一丝狠戾,好看的眼眸被疤痕贯穿的狰狞异常。
她伸手摸了摸眼上的疤痕,这是多年之前就留下的。那时候,她也不过七八岁,这疤痕让她认清了什么是帝王之家。
她是不是和你说,大周的公主狡诈,大周的皇帝言而无信,让小王我不要与之联姻?
穆尔敦低头不敢接话。
姜坤留不得,姜坤的罪孽,就由他女儿来还吧!
小王子,姜璃姑娘她对您,并无二心。
赤绕榕溢回头冷眼看着穆尔敦,你是来为她做说客的吗?
穆尔敦立刻抱拳道,卑职不敢。只是卑职看着您与姜璃姑娘从小长大,即便是姜坤该死,可姜璃姑娘是无辜的。
无辜的?当初怎么没有人告诉姜坤,我也是无辜的?他对我做的一切,我要他加倍偿还,有何错?哼,何况姜璃若是知道我这张脸现在模样,你以为,她还会和以前一样吗?这张脸再也不是从前的那张脸了,从留下这道疤痕开始,小王就在等着这一天。赤绕榕溢握了握拳,现在这一天,终于快来了。
那大周的公主呢?小王子若真的只是利用,为何偏偏在大周逗留了这么久?穆尔敦小声问道。
赤绕榕溢眸子一紧,拿着手中的面具,冷冷一笑,穆尔敦,你觉得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喜欢小王这张脸?
小王子是人中龙凤,只有足够优秀的女人才配得上小王子。
赤绕榕溢笑的更深,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了。而她想要的,不过是得一人之心罢了。可她没得选择,她背负的是整个西梁的荣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都是妄想罢了。
转眸看着河面,船速不慢,很快就已经出了长安城。
太阳落了山,天色很快就暗沉下来。云中的一点点黄晕慢慢褪去,只余波浪滚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人心难测,好坏难辨。多情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赤绕榕溢喃喃道,似是在对穆尔敦说,又似是在对自己说。
长安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了一月初,天气渐凉,长安倒是格外的安静。
今日是凤三与阿羽大婚的日子,孟秋成一早就准备了厚礼。
刚出门,就开始询问道,小美人儿,东西都带了么?
锦汐点头道,都带着了,大婚的东西甄娘已经帮着准备好了。你送的礼金田契和房契都在我这儿呢!
孟秋成恩了一声,没走两步又问道,阿羽呢?阿羽的新郎服合身吗?
孟大人,您今儿是主婚人,怎么比阿羽还要紧张?阿羽已经出门去接凤姐姐了,请的都是自己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讲究。
那怎行!凤姐姐大婚,这事可不能马虎。孟秋成说着,走近锦汐身边,在她胳膊旁蹭了蹭,这有个现成前车之鉴,咱们也能多学着些,日后也是会用得上的。
锦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到那一日,只怕孟大人光顾着操心,都要耽误了吉时了。
孟秋成猛一怕脑袋,小美人儿,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快些快些,一会儿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你现在知道急了?锦汐挽着孟秋成,不急不忙,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到了城南的一处别苑。
这里是萧家别苑,城南萧家的家主萧广,原是邓之清的旧部。后来邓之清蒙冤被斩首,萧广虽未被牵连,但是也受了军中辅成王一派的排挤。萧家是大户人家,萧广一气之下就回到家中。娶妻生子,日子过的十分富裕。没几年,萧老爷子驾鹤西去,萧广便继承了萧家家业。
当初孟秋成找到萧广,他更是义不容辞的一直暗中相助,最初的那几年,更多亏了萧广的财力支撑。
后来阿羽受伤之时也是在萧家养伤的。
阿羽无父无母,这一次的主婚人就由孟秋成代劳。阿羽也无任何房地,总不能让他在烟雨楼娶了凤三。也是因为萧广想的周全,替阿羽收拾好了连着萧家别苑外的一处小院。小院不大,所以今儿这酒席就直接设在了萧家别苑中。
孟秋成本想着送些银钱,没有想到那么多。后来才发觉,这些钱给了阿羽,他也不会用。这才急忙买了房地,当做贺礼。
阿羽和凤三这几日可暂住在萧家那边,等新宅子收拾好了,也就可以搬进去了。
她还特意提醒过锦汐,到时拨几个机灵些的下人去伺候。
孟秋成坐在马车上,想着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锦汐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孟大人,咱们就快到了。您就别再想了。
孟秋成点点头,也是极为开心。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不愉快的事,好不容易有件值得高兴的事,她将满心的郁结都暂时忘记了。她拉过锦汐的手,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寻个好日子了?
锦汐凝视着孟秋成,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忍不住上扬,孟大人也等不及了?
恩,的确是有些等不及了。你这般住在我府上,外人见了说三道四对小美人儿的名声不太好。本官可不能坏了小美人的名声,所以总该给你一个名分。这样,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孟秋成揉揉捏着锦汐的手,在自己的手心中摩梭着,难道小美人儿就不想别人喊你一声孟夫人?
锦汐轻笑摇摇头,我不想做什么孟夫人,我只想做你的夫人。
孟秋成心头一热,连带着驱了寒冬的那股冷冷气,伸手将她搂近怀中,笑得格外灿烂。
我亦只想做你一个人的相公。
马车颠簸着,所有的烦恼忧愁都被这片刻的柔情融化成风,吹过那些悲伤的曾经。
或许前路依旧难测,至少此时此刻,没有那么多烦恼能占据这份美好。
到了萧家别苑,萧广领着妻儿上前叩拜。
萧广生的粗犷,一身腱子肉,即便是寒冬,也只着一件长衫。这长衫儒雅,在他身上,显得有那么些不太合身。倒是他的夫人端庄文雅,举手投足间还有一份才气。听说他这夫人以前也是长安城的才女,又生的十分美丽,不少才子为了她神魂颠倒。
也不知这样的女人是如何看上了萧广。
二人成亲有些年头,却是三年前才怀上了独女萧晨。
孟秋成下了马车就看到了这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小手,也不怕生人。见到孟秋成竟一个人颠颠的走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死活不肯放手。
之后看到锦汐从马车出来,才松了手,改抱锦汐的腿了。
萧广佯装生气道,晨儿,怎么这么不懂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