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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前两年有关?”
    “是。”
    “我听江六说你那时候娶了个农女,还情根深种,还不太信,现在倒是不得不信了。”
    谢子介道:“能遇见她,是我之幸。”
    江大很和气的道:“贤伉俪百年好合。”
    谢子介失笑:“你不用和我打机锋,若不是她,我这辈子都想不通这生死枷锁。”
    这一回江大没有再说什么客气话,只是道:“我让江六陪着你去准备东西,上门提亲,还是要郑重些才显的有诚意。”
    谢子介没客气:“自然。”
    婚自然是要再结的,一旦想通了事,谢子介发现,不再抗拒过去的自己的确还是想早些领婚书的。
    白九的确什么都没说错。
    他们还在察吉部的时候就商量了这件事。
    鹿琼倒是有些犹豫,她头次出嫁实在是仓促,那时候只想着活命,根本什么都没记住,这时候也很茫然,甚至有些想退缩,觉得不如回府城再办也行。
    谢子介扮可怜:“我只是想早点要个名分。”
    鹿琼发现自己眼中的这谢子介的确是很不一样了。
    鹿琼当初对谢书生崇敬大于喜欢,现在只能却觉得这家伙虽然清俊斯文,但是又透着股白九的少年气。
    但是这样的谢子介,让她感觉心倒是更近了些,鹿琼也更加放开了。
    放开后的鹿琼颇有点说一不二的意思。
    但是谢子介觉得在等回到府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现在越发觉得世事难料,鹿琼这次就走丢,让他心里也实在不安,迫切的想抓住点什么。
    总之,谢子介的办法不知道哪个点触动了鹿琼,鹿琼也觉得让能在姐姐这边成婚也很好。
    这毕竟是她唯一真正的亲人了,府城那边不管怎么说,陆妈妈他们还见过他俩成婚的样子,但姐姐可是见不到的。
    第二天一清早,鹿琼便找了鹿芝,正打算委婉地告诉鹿芝都是什么情况,就听见门房来报。
    有人登门来访。
    鹿琼一直都很镇定,哪怕是在草原生死不保的时候,都能处变不惊,后来和谢子介相遇,把话说开了,也没什么实感,好像都是处于一种飘忽的平静中,反而是谢子介一直比较急切,但此时,听到有人上门提亲,她却突然慌乱起来,甚至手心都微微有些出汗。
    这么多天以来所有的情绪突然又都鲜活了,她心跳的很快,她突然间意识到这和他们第一次成婚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在期待,不是期待婚礼带来的附属物,而是在期待和某个人共度余生。
    第73章 婚礼
    他们的第一次婚姻来的仓促, 为了活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而已,鹿琼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其实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的。
    鹿琼其实并不能保证谢子介有没有动其他会伤害到她的心思。
    幸好她赌赢了。
    因此那次的婚礼, 在鹿琼的印象里,其实是一种又明亮而又暗淡的颜色,明亮在于后面的相处给它添了温暖的色彩,暗淡则在于那时候的鹿琼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欣喜的心思。
    就像他们当时自己说的那样, 那只是一种救人的办法而已。
    可是鹿琼也没有想到,这个救人的办法居然兜兜转转成为了一种新的期待。
    既然是正式的提亲, 谢子介反而没有来, 而是先拜托媒人上门询问。
    和他们当初在宝丰时候不一样, 这一回的礼仪明显就郑重且繁琐多了。
    毕竟他们并不需要赶着救人。
    老通判笑的眼睛眯了起来,鹿芝他们哪见过这样的大人物,更没有想到这样的大人物登门居然是为了提亲。
    这样一来最镇定的反而是早有预料的鹿琼了。
    看到妹妹的神色, 鹿芝哪里还不能明白,更何况提亲的还是江二公子。
    她那天上江家门求助,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听说江家和通判关系不错,便想着试一试,万一有办法呢?
    没想到的是江二公子居然会自己深入草原。
    能豁出命来救自己的妹妹, 鹿芝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老通判是带着求婚书来的,鹿芝心情复杂的接过求婚书,到底还是客客气气答应了。
    鹿芝有很多想问,而老通判也很客气,但鹿芝很快意识到自己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因为老通判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看了一眼还在发呆把玩着小玉鹿的妹妹,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客客气气送走了来作媒的老通判。
    妹妹的眼神已经把什么都出卖了。
    现在再想来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怎么偏偏就雕了头鹿呢。
    虽然鹿芝自己也一直筹谋着给鹿琼找个好婚事,但真来了个好婚事,意识到妹妹马上又要嫁人了,她心里还是蓦然生出了不舍。
    幸好妹妹就在身边,鹿芝还能问问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
    别的不说,那不是江家的二公子吗?可求婚书上写的却是谢呢。
    就算鹿芝不问,鹿琼肯定也是要说的,他把有关天家,空照,还有复仇之类的隐去,只讲了他们的故事,鹿芝听得连连抹泪,也是心疼自己妹妹这一路不容易。
    她不敢想,假如当初鹿琼没有遇到谢子介,自己也没回宝丰,妹妹到底该怎么办?
    这么一看,这两个人倒真的是天赐的姻缘了。
    又想起来妹妹说的又是要书生,又是要声音好听,还要俊秀,这哪是找夫君的要求,这分明指的就是一个人呀。
    鹿芝不禁感慨,自己居然这时候才明白。
    鹿芝能做的也就是告诉妹妹,这回的婚事。会由她和唐姐夫来操持,鹿琼只管期待婚礼就够了。
    妹妹这样不容易,第一次婚礼又是狼狈仓促,鹿芝觉得,这回可定不能那样了。
    带着心疼,鹿芝去和江家那边商量该怎么办。
    鹿琼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很闲。
    这一回的婚事两边都很郑重,除了请老通判作媒,其余的每一步谢子介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大雁要打最好羽毛最亮的,聘礼要比着石雁城最好的,甚至连新房推开窗是什么景色,都是博学多才的谢十三郎一点一点准备的。
    最好笑的大概是纳吉这一项了,据说谢十三郎一脸冷漠的瞪着眼,他平时让人如沐春风,但这时候就有了点目若寒星的意思,都快把卜者给吓坏了。
    卜者哪还敢给别的选择,虽然说他们做这行的,除非是看出来有别的要求,不然个个都是大吉,但是这回就连卜者自己都小心翼翼,唯恐卜出来个别的,被面前这看着就不好惹的家伙给杀人泄愤。
    其实这倒是他们错怪谢子介了,谢子介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是在威胁这卜者,他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当然他也不觉得这卜者能卜出来别的,就算要是真的卜出来不是大吉,那他就换一个卜者,至于这一个,如此不机灵,倒不如劝他换个行业干。
    鹿琼没去,是听空照说的,小和尚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决定把头发留起来,此时顶着一头短发,笑得前仰后合。
    一切都让鹿琼感到很新奇。
    鹿琼不知道其余小娘子成婚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但至少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种很美好的期待。
    直到现在鹿琼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会期待和谢子介共度余生的。
    是在他们还没有和离之前,谢子介带她看月亮的晚上吗?还是在白九坦坦荡荡要和她领婚书的时候?她没有刻意去想,感觉哪个时候都有可能,又或许根本没有那个确切的时候,只是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早就动了心。
    鹿琼分不清,但是有一点是知道的,现在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愉快。
    这一回谢氏三郎也不用偷偷摸摸的送一根木簪子了,直接送过来了全套的金头面,其样式之华丽,映的整个屋子都灿烂了几分。
    这一回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隐瞒的秘密了。
    当然此时鹿琼的心态和当时也不再一样,她现在很安定,鹿琼什么也不用害怕。
    她甚至还有心思听空照说谢子介做了什么。
    谢十三郎力求完美,不管是哪一步都要做到最好,把自己和周围人算是折腾了个遍。
    被折腾的人倒是不包括鹿琼,凡是需要鹿琼自己动手的,谢子介突然改口不需要那么繁琐,唯恐把鹿琼烦着累着。
    这让江大又好气又好笑,跟江六讲:“可见这厮也是知道他折腾的这一通太麻烦了。”
    江六嘿然:“大哥你说呢,这家伙根本就是高兴劲儿没处放。”
    净折腾人。
    因此鹿琼听发生了什么更是觉得好玩,婚前他们两个人倒是没再见过面,大部分时间,鹿琼都在和鹿芝一起出去玩。
    成婚之后他们恐怕就要去汴京城了,再见到姐姐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这一回就是真的纯粹的玩耍,没有什么阴谋,也不用牵扯别的,鹿琼觉得这种日子的确是无忧无虑。
    一直以来她要忧心的东西都很多,一直没有喘口气的机会,虽然现在是深秋,但是这些日子鹿琼却是放松又觉得暖洋洋的。
    空照小和尚两头跑,谢子介想支使他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就回唐家了,平时呢,则溜溜达达去那边看热闹。
    而在婚礼前一旬,博学多才的谢书生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个很大的知识漏洞。
    他非常严肃地让亲信替他买了书,在亲信古怪的神色里,把自己关进了屋子读书。
    要知道以谢家家风的严厉,不到成婚之前,这个知识漏洞是没有机会补全的,而后来还没等到父亲的教导,谢书生就已经家破人亡,整天挣扎在生死之上了。
    自然,连婚姻都不打算有的谢书生,也根本没有想过补全知识漏洞。
    谢书生觉得现在这样不行。
    他拿出了如果当初治学是这个态度,就连祖父都要劝他,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勤奋,以事事要做到极致的精神要求自己,下了苦功夫钻研学问。
    终于到了婚礼当日。
    鹿琼抬头看着天空,在那一瞬间,坐在院子里的她居然有种又回到鹿家村的错觉。
    但很快鹿芝的声音就将她唤回了现实,姐姐亲切而温暖的呼唤让鹿琼哑然失笑,顿时意识到所有都还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身上的嫁衣,以小鹿掌柜现在的眼光,已经不是当初看着嫁衣都认不出料子的时候了,这身衣裳是鹿芝带着她,找了相熟的老裁缝,又买了好料子赶工来的。
    因为石雁城这边已经到了深秋,天气转凉,料子也很厚实,但穿在身上绝对没有累赘之感。
    她也不会除了嫁衣,再没有一身能够好好替换的衣裳。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新郎官还是当初那个新郎官,但仔细看过去也还是不一样的。
    谢子介自从能坦然接受曾经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身上便渐渐多了几分掩不去的锋锐,此时他站在不远,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少年人的样子,而是个沉稳俊秀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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