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参将这话就不对了,”巫齐冲他和韩少将拱手施礼,“人是我让人砍昏的,林参将怎么一来就绕上姜大夫?”
韩少将瞥眼林参将,淡淡道:“这里是伤员聚集地,林参将府上的丫环怎么过来了?”
姜宓拱手一礼:“方才我忙着,隐约好似听到说,这丫环来寻我,说参将府上的明姨娘见了红,想让我过去一趟。诸位也知,我学医不长,行医时间更是短得可怜,还从没医治过这类病症,不敢接,再说我这也忙着走不开,就说让她去惠和医馆请大夫。不想,竟是得罪了人。”
直起身,姜宓似笑非笑看向林参将。
韩少将瞅眼姜宓俊美的小脸,再一想,林参将上月新纳的姨娘好似年龄也不大,两人同住连山,莫不是青梅竹马或是这明姨娘单方面对姜大夫暗生情愫,诸如此念在脑中一转,偏头再看林参将,目光就不免在他的帽子上多打量了几眼。
林参将官场沉浮多年,早已练就一双利眼,被他这么一瞅再瞅,显些没有气歪了鼻子。韩少将长姐是宫中得宠多年的贵妃,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忍着气,看向姜宓阴恻恻道:“姜大夫跟某家中明姨娘是堂姐妹,便是学医短,治病多是不济,听说她身子不适,不该上门看望一二吗?”
“姐、姐妹?!”韩少将瞪大眼,盯着姜宓左看又瞧,随之惊跳着指向姜宓哆嗦道,“姜、姜大夫,你是女的?”
众人跟着哗然。
姜宓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朝他拱拱手:“是,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家中、族中、巫将军和巫护卫均知。小女自幼喜爱医药,十月初,因夜间贪凉,大病一场,家中为给我治病,花了二十多两银子,家父家弟担惊之下,一个诱发肺疾,一个病卧在床,小女醒来后自责不己,常想若是我能去医馆拜师正儿八经地学上一年半载,便是不出外行医,认得一二药材,也能上山采药补贴家用或是学几样药膳帮家人调养一下身子。”
“哈哈……姜大夫,幸亏你当时大病一场想通了,以女子之身行医开方,不然我大庆此次战役还不知要折损多少将士。”
“多谢韩少将赞誉。至于林参将府上的明姨娘,实不相瞒,我姜氏从京都一路流放至此,到达的第一个月,族长便立下一道族规,‘男不得为了自身活命、脱罪,祭献妻女;女不得为妾、为奴。违着除族!’所以,早在上月族长得知明姨娘入林参将府为妾后,便已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前来帮忙的妇人、战士哗的一声议论开来。
“啊,除族,那可是参将府耶?” 有人不解,攀上了,姜氏一族的日子岂不好过许多。
“你懂什么?”做妾啊,一条命都握在别人手里,姜氏一族又没个能耐人,无人撑腰,要生要死还不是人家府中一句话的事。
林参将看着姜宓微微眯了眯眼,说不出的阴毒:好、好一个姜氏族人,好一个姜宓,今儿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韩少将却从中听出了悲意,官员犯事,家眷不是没入宫庭为奴为婢,就是充入教坊,为伶为伎,再则便是随着男人流放边境或是苦寒之地,多少妇人幼童死在半路,尸骨掩埋不及被野狗、猎物吞食,深深白骨暴·露荒野,如此倒也罢了,有些男人为了活命,将妻女妾室推入官差手里的又岂在少数。
姜信一路上大概见多了,这才有此族规。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相比为妾来说,姜大夫步入贱业,名声又好在哪里?
姜信得知后,又为何没有阻止、除族?
送走韩少将、林参将,姜宓跟巫齐继续道:“巫护卫,麻烦你派人去林府帮我查一查明姨娘。”
巫齐在大宅院待久了,立马道:“怕她害你?”
“我只是觉得她这会儿让丫环过来唤我,有些蹊跷。另外,她方才让丫环给我传了张信,问我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巫齐一愣,打量姜宓道:“你怀疑自己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姜宓白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脸道:“瞅清楚了,我这一张脸还不能说明我是他们亲生的吗”
明明就是挑着两人的优点长的嘛。
“那你是怀疑你爹的身世?”
“我爹跟我大伯、二伯也很像,”姜宓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我阿娘那边有什么问题?”
“这个不好查。”
李芳娘自幼父母双亡,她是跟着爷奶长大的,她爷爷李太傅,当年为废太子求情,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她奶得知消息,怒火攻心跟着没了。
随后李家抄家流放,她随庶出的小叔一家流放至此,没过半月就被她婶子以十两银子卖给了姜望,钱还是姜信出的。
“我外公、外祖母是怎么去的?”
这个巫齐倒是知道,毕竟当时的事儿闹得挺大,这么些年还偶有人提起。
“元和三十五年,你外公李子隐随废太子巡查江南,回程路上,在江上遭人伏击,他为救废太子被人砍飞落入江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息传至京都,你外祖母当场难产,生下你母亲就去了。”
“你外祖父落入江中,他与废太子查抄的帐册,以及江南诸官的罪证跟着遗失。回京后,废太子因办事不利,就此被先皇厌弃。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有人说,先皇早就不满废太子,此事不过是个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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