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
时周单手又砍下一根,另一只手摸出了湿漉漉的白色手套,这是他口袋唯一的幸存物。
下一秒抓紧了伸出来的肉舌,狠命一拉向外拽,拽出一段距离之后放缓了速度变成拉长、慢拽,生生拉长放大着它们的痛苦。
肉舌意识到时周的意图,急忙往缝隙中缩回,但哪里抵得过时周变态的力气,惊叫着发出含混不清的声响。
如法炮制,顺手牵过另一根来势汹汹到半途撤回的肉舌,一样让它经历拔舌之痛苦。
鞭打之声转成了崩溃逃窜之声,俨然来到了拔舌地狱一般,受刑的反而成为了它们。时周面无表情地使着力气,如同一个无情审判的漂亮煞神。
拧出两股将肉舌们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时周嫌弃地扔掉白色手套,转向结束战斗满身污秽狼狈不堪的时清,似乎嫌弃他身上的臭味,捂了下鼻子:走吗?
走。时清苦笑了一下,同样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忽闻一阵闷响,时周的身体矮了半截,来不及抓住,他眼睁睁看着时间掉进去。
那是一处沙土混合的地方,地面没有压实,时周一脚踩空斜斜落入仅供一个身体通过的圆洞里。好在并不深,他一手抓紧上面坚硬的钟乳石,另一只手飞快地于时清视线盲区的洞壁之处一撇。重重垫一脚石头,借着反作用力爬了出来,拍掉腿上沾的草屑和压碎的花瓣:没事。
时清认真打量好几眼确认时周毫发无损这才放心。
一段路即将走到尽头,隐隐约约的光源就在眼前,颇有一种武陵人见到桃花源豁然开朗的经历。时周一把抹掉快要滴进眼睛的露水,他的眼眸因为山洞中的湿气而更加透蓝,掩盖住了那一些的灰色。从发梢到五官都因为水汽而变得浓郁,深邃了柔和的五官。
你不是有任务吗?时周对上时清藏着炙热的眼神,多嘴询问一句。
没事,那个不重要,我不过是来辅助安达的,可有可无。时清笑起来天朗气清,仿佛明媚放晴的好天气,这一点和时周特别像,只不过时周不怎么爱笑罢了。
不知道算不算得意忘形,他竟忽略了和时周的隔阂,软下嗓音仿佛在亲近:哥哥还肯关心我吗?
谁和你是兄弟。时周反驳得不带丝毫感情,单纯烦躁时清哥哥长哥哥短。
时清眼神一闪,攥紧拳头,不做声地窥视时周接下来的神情,发现他似乎只是撇清关系的气话后绷紧的肩背无声放松下来,侧过一点身子:我们出去吧。
时周走在他的身后,望着两个人的距离因为自己刻意放慢速度渐行渐远。
他倒没有回忆往昔的想法,垂下长长的眼睫,双手伸进作战服的衣兜之中似乎在抵御迎面而来的罡风。右手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冷又柔软的存在,植物的根部尚且残留着泥土。
他们想要的那根草。
时周第一时间让系统找出所谓的五行草的模样留心观察。
老天爷可能都在帮他,躲过重重障碍后便让他得以在洞窟的缝隙之中窥见,假装不小心跌进时趁机将它拔下。
什么作用什么目的不重要。
既然时清和安达想要,那就永远不可能让他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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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星的中心城市神气地建立在水上,整个城市依靠强大的磁力托举悬浮于空中。
系统兴奋地高声赞叹:【魔仙堡!】
时周眼角抽了抽,与焦心地等待他们的M星国王行了个鞠躬礼。
王子心有余悸地窜到了他的身边:我实在找不到你们只能先行返回,没想到王都也根本定位不到你们,和帝国取得联系之后他们也告诉我们和你们失联了,真是自然神保佑,好在你没有出事。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时周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重点,礼貌打断王子的对话:请问我们队伍其他的人呢?
就在你出来不久之前他们陆续到达,就是安达博士的状态不太好王子蹙眉,苦恼地哀叹一声,无意识重复道,实在是太不好了。
时周心中起了疑惑,安达虽然精神力不高,但没到运用机甲的时刻,他不至于有太大的劣势,而且一个科学家身上的黑科技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
他怎么了?
王子忧心忡忡:他中了迷魂花的花毒,被周围的猪笼草和猛兽袭击,我们派出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完全昏迷过去,样子很可怕。
何止是可怕,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惨烈。
脸颊上的爪印清晰正潺潺流血面目全非,大腿处好几道伤疤深到能看见其中的白骨,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小臂上仿佛生长了一株变异的猪笼草一般,贪婪的巨口与血肉混杂在一起,恶心又恐怖。
再被拉去和小队汇合之前,时周向王子一口气交代完虫族的相关信息:大沼泽一直向西有一处断崖,那里好像驻扎了虫族。
王子点头:帝国军方告诉过我们这个消息了,辛苦你们了。
既然没有自己的事情了,时周跑去和预备营的人们汇合,大家集中在抢救室外面,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焦急和愧疚。
时周,还好你没出事!第一个眼尖发现的成员赶紧朝时周招招手,闻见空气里又多了一道的血腥味,他仔细打量走过来的时周,顿时吓了一跳。
只看时周的脸色除了疲惫苍白一些,并无其他异色,可多挪一些视线,身体上深色的分明全是血迹,尤其腿部横贯的一道已经干涸的伤疤和衣服碎布料完全黏在了一起。
医生呢,快来看看他。成员慌忙高声惊呼。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时周身上充满担忧:没事吧?
时周摆手示意自己咱叔没有问题,用下巴努了努急诊室里面:他怎么样了?
其他人面色凝重地摇头:伤的太重了。
好好的一场护送任务闹了个这样的结局,他们和安达无冤无仇甚至隐隐对他有些尊敬和崇拜,心里自然不好受。
赶来的医生不由分说把时周按到座椅之上处理,一边剪开残余的布料一边心惊于伤口之深,但时周却面无表情地当做它根本不存在。
成员们一边分心到时周身上,另一边则时刻注意急诊室的门什么时候打开。
啪嗒。
急诊室的红灯熄灭。
医生走出来扯掉口罩,不等大家询问主动叹了一口气:命是保住了,但是右臂已经被植株完全腐蚀消化只能放弃了。
一下子炸开了锅:
他是科学家,他得做实验的啊!
我们太失败了,好好一个任务变成了现在这样。
唉
蹲在时周面前的护理人员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一起惋惜天才即将面临的残缺。
时周垂下眼睛,伤口处理的疼痛牵扯着他的神经,他似乎望着自己流血又愈合的皮肤发呆,最终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命运真是永远不会放过每一个人。
当年自己救下的那只本该被毁掉的手,终于还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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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周被医护人员压到了一间单独的病房内治疗,实在是他身上的伤除了腿上那一块,竟然越检查越多,越检查越严重。后背、胸前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几乎贯穿腹部的一击,他们尖叫着恨不得把时周包扎成木乃伊。
陈教官抱臂围观对时周的治疗,对时周的了解更上一层楼:你小子太能扛了吧。
不是我能扛。时周的表情始终没有多大的成就感,靠药物强化的身体使他区别于一般人,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帝国已经派人来围剿虫族了。陈教官把知道的消息分享给时周,救助安达博士的专家一起赶来,接下来暂时没有我们什么事,你好好养伤。其余的等安达博士醒来我们再行动。
安达毕竟是这次救援的核心,他的团队被临时召唤过来,但终究掌握的信息没有安达本人多,只能第一步先做出浅显的施救步骤,其余的还等他醒过来再做决定。
你算立了功,那么清楚地报出了虫族的方位、人数和流向,而且击杀了他们的首领。陈教官赞扬。
时周事后绘制一副完整的地形图对于围攻虫族简直是最大的伫立。
时周一言不发。
他真是有够惨了。
居然偏偏只有他遇见了虫族还被发现,而且他遇见的虫族竟然是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和自己打架的居然是最厉害的。
你们是怎么过来王都的?时周反问。
陈教官说:我们一路上走,刚好被M星的碰见接回来了。
行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倒霉。
陈教官看出来时周心情郁闷,贴心地走出门给他留出一方空间。
M星到处都是绿色,让时周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但此时远眺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落在它们的叶片之上闪烁小小的光斑,宁静又美好。时周拖来一张椅子坐到窗口,享受来之不易的安定。
门被人推开,M星王子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时周站起身回头,不设防落入一个怀抱里。
阿周。
兰斯不容拒绝地上前将时周拥入自己的怀中,身上总是清淡的香气不再,取而代之血汗混合的咸腥和浓烈的侵占的荷尔蒙气息。
幸好你没事。
他的嗓音里有着止不住的后怕,揽住他的手似乎也在轻微颤抖。
几天没打是不是又开始旧病复发了?黏黏糊糊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卷土重来。
时周刚打算伸手推开他。
谁知道兰斯越发地沉浸到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喃喃自语:我怎么可以又把你放在那么危险的情况里?
M星王子张大嘴巴正在为这样绝美的八卦而感动落泪。
人还没死呢?时周退出他的怀抱,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耐。
兰斯苦涩地笑了笑:他们传来的消息告诉我你伤的很重。
忽然意识到和自己有关系的王子讪讪站出来向时周解释:医生给出的检查结果里你真的很不好。
其实明明是快要死掉的伤痛,只不过时周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是因为那个吗?
兰斯愈发落寞,他的身上因为厮杀而体现出的狠绝和本身忧郁温柔的气质糅杂,变得更加深沉吸引人的眼球。
不过时周不吃这一套,根本没有理他。
他知道兰斯语焉不详的那个是说六芒星计划为他身体带来的改变。
殿下劳累,是否需要沐浴后和我看一看安达博士?时清恰好拐到时周的病房准备探望,没想到遇见围在一起的三两人。
整个任务掺杂上了政治性质,那么小分队里能主事的除了陈教官就还有身兼公爵爵位的他,到达M星之后一定程度上充当了皇室的发言人,他忙得团团转,几乎一夜未眠。现在只想单纯瞧一瞧时周的初衷被破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哥哥,你也去休息吧?时清的嗓子压低了,不知道是太劳累还是在害怕时周的拒绝。
兰斯一直以来温和待人,尤其和时清的关系不错,曾经一度让时周以为时清是□□的一员,虽然这个结论最后被证实是错的,但时清和兰斯之间的塑料情谊应该还算过得去。
没想到兰斯竟然脸色阴沉,不隐藏眼神中的厌恶和愤怒,上前一步把时周挡在自己的身后。
他们这些政治家之间讲话弯弯绕绕,很少有如此剑弩拔张的时候。一旁的王子左右看看他们的脸色,意识到这是自己无法参加的帝国秘辛,无声无息地溜走。
别走!带带我啊!
时周在心里呐喊,他一点不想再度莫名其妙参与进两个男人的战争。
时清笑着想要缓和气氛:殿下过于疲倦了,不如直接去休息一番。安达博士现在情况稳定,后续的相关问题由帝国带过来的专家正在诊断。我哥哥伤势未愈,希望殿下能给他足够的休息空间。
时清。兰斯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询问,他真的是你哥哥吗?
空气忽然凝滞。
什么意思?
时周终于抬起头,看向背对自己的兰斯,又看向面色苍白想要下意识牵住自己的衣角眼中无尽惶恐的时清。
第55章 信仰
兰斯冷冰冰地逼视越来越惨白的时清,说出自己无意间发现的真相:你和阿周根本就不是兄弟。
发现的原因有些偶然。
有线探告诉他,发现了珀西正在调查和公爵府有关的消息,而时清在有意无意的阻拦。
和时周有关的事情,兰斯自然上了一万分心思,着手命人去调查。
珀西不是帝都人,自然容易被时清的消息引导而放弃自己的猜测,可兰斯却是不折不扣的活在帝都这么久见惯家族秘辛的人。
原来当初老公爵迫害了自己妻子母族之后,引得他正在怀孕的妻子早产生下一个婴儿。可那个婴儿一出生就是死胎,她身边的仆人想要给予夫人活下去的动力,偷偷换了一个婴儿到她身边。不过公爵夫人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仆人跟着去世。夫人留下的两个儿子被公爵府其他人迫害赶出流浪至金三角,就此哥哥和弟弟相依为命长大。
但其实两个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不知道时清回到帝都之后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些消息,加快了夺取爵位的进度,直接杀了老公爵把公爵府中的所有人大换血。
不是的!时清仓皇地反驳,嘴唇失去最后一抹血色,哥哥,我是你弟弟,我们都是公爵的孩子,你从小养大了我,这些都是真的。
兰斯语气中满是嘲讽:公爵是被你杀的。
时周小小地啊了一声,他一直以为公爵是自然病死的。
兰斯小声解释着:公爵想告诉你真相的时候被他提前发现了,他就动了手。
时清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目光从始至终不肯从时周的脸上移开。
时周没有多大反应,他本来就是个披着壳的外来者,是不是兄弟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从前的关心是对年幼乖巧者下意识的照顾,相处久了之后变成了类似陪伴的亲情。不过现在早就碎得稀烂,所以他只是垂下眼睛,淡淡的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