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支摇摇头,眉心微微拧了下,一副为难的样子,可一开口,原先的那股刻入骨髓的欠揍便满溢出来。
“啧,贾小姐可别再吓我了,我这身子骨可不好,近日更是手抖得厉害,今日早膳时筷子都握不住来着………万一你又把我吓坏了,那这刀可就不知道要飞哪儿去了。”
祁支的语调慢腾腾的,动作也是慢条斯理。就见他慢吞吞举起飞刀,缓缓闭起一边眼瞄准了贾玉姮。
靶面上,贾玉姮早将祁支狠狠唾骂过千万遍了。
瞧他真颤巍巍地举起了飞刀,隔着五米远,贾玉姮都能看到他那无力小胳膊肘发的颤,她顿时吓得面容失色,骂骂咧咧了一早上的态度顿时翻了个面儿,好话说尽。
“祁大哥!你冷静一下!您身子还没修养好……要不下次!下次再丢?!”
轮椅上,瞄了半天丢不出去刀的祁支晃了晃手中的飞刀,笑得很是真诚无辜。
说出来的话却让贾玉姮手脚发凉。
“无妨,力气小,扎得也浅些。”
贾玉姮:“…………”
救。。
作者有话说:
谈·叶春渺周边收藏爱好家·昭
第58章 花
苏冀北的兵甲势如破竹, 短短半月来,捷报不断。
荇族虽已得知苏冀北的动作,但京城太远, 只能派了驻守在边陲的将士向北增援。
两军交战之处大致位于元景城西北方位的关夏,那处土地肥沃、物资丰厚, 生活的人口也十分庞大, 是两军争抢的重要方位。
关夏人多物多, 两军的补给便方便了, 但却苦了当地的百姓, 整日都要为不知何时打来的炮火担惊受怕。
苏军据点从边陲向京城的方向移动,驻军之处也逐渐向北靠去, 此时元景城便已然过于偏远,不利于增援,不日就将移兵至洛北了。
照他们安排,不日将会有一支密军前来接祁支去洛北。
说回那日,祁支捆了贾玉姮要拿她做练习飞刀的靶子, 可把贾玉姮吓得不轻, 但最终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吓唬了她,便又将她送回了院子里。
贾玉姮就宿在祁支暖阁那一侧的偏院中,院中安排了祁支的人手看着, 不让她出院子半步。
这可闷坏了贾玉姮,她本就是嫌家中拘束, 她爹看她看得紧才偷偷溜了出来,谁能想到来了元景城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
照她的话说是:姓祁的, 狗东西!你要杀要剐便做了, 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祁支脸皮厚, 对她的谩骂充耳不闻, 心情好了还要特地摆个椅子到她院子门口品茗喝茶。
明日便是他们移兵至洛北的日子了。
这日一早,天未亮,贾玉姮便听门口有人敲门,一推开门,对上那道欠揍的半吊子身影,贾玉姮翻了个白眼,正要把门狠狠摔上。
门外人开口:“给你个离开的机会,要不要?”
贾玉姮信了他的鬼话。
半个时辰后,东方初露鱼肚白,贾玉姮穿着白色粗麻衣,气喘吁吁地拖着一袭破破烂烂的席子,心里只怨自己当初为何要来招惹这么个瘟神。
元景城仍是只进不出,她拖着破席子出城时果然被守卫拦下。
恰好是那日她进城时盘查的守卫。
“站住,将军有令,元景城只进不出……咦,你不是那日进城寻亲的姑娘吗?”
贾玉姮眨眨眼,眼泪熟稔地掉下来:“守卫大哥,我远房表哥得了顽疾,我寻到他时,他的尸体都凉了……过去家里穷,都是表哥在接济我们家,如今表哥死了,我买不起好的棺柩,只求守卫大哥行行好,能让我拖他出城葬了,也好有个去处……”
她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再一次感动了城门的守卫。
出了城,贾玉姮抹下眼角眼泪,陡然变了脸,咬牙切齿低下头。
“我说,你要去何处找阿裴或是其他人来推不是更快么……你何苦为了折磨我把自己搞成这么个鬼样子……”
那破席子卷了两卷,席子下传来很小声音:“别走大道,绕右边小道。”
出了城门就是一片高大的竹林,一条宽道正从竹林中央破开,车马皆从那里经过。
祁支却吩咐贾玉姮绕去了另一条较为偏僻的小道,直到绕过了竹林,真的抵达了一处乱葬岗,他才叫贾玉姮停下。
“你可以走了。”席子下人声传来。
“走?”贾玉姮扫过一眼这乱葬岗,“走去哪里?”
“你天天嚷嚷着要走,却不知去哪里?”祁支反问她。
贾玉姮愣了下,明白过来他是要放她离开,但她仍搞不懂他这一番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让她拖着他的“尸体”出城,又把他丢在这乱葬岗里,然后却让她离开,自己仍躺在裹尸的破席子中又是何意?
贾玉姮皱了皱眉心,又折了回去,在破席子边跪坐下来,垂下头似在隐隐啜泣,实则低头问他:“我走了,那你呢?你在这破席子里干什么?”
隔着一层薄薄的脏席,祁支默了一会,开口问她:“你知道我的身份?”
贾玉姮犹豫片刻,“知道,你是前朝世子。”
“我既是前朝世子,你便该知道要杀我的人有多少。城中有重兵把守不至于混入刺客,但出了城,便到处都是荇族的埋伏。如今元景城只进不出,你以为我放你出了城,你就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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