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在城中四处悄悄走访, 探寻了一遍,随后就在一家客栈中悄悄安置了下来。
他将剑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随手打开了客栈的窗户, 看向窗下算不得熙攘的人群。
思索着, 卫嫆可能会去的地方。
她说她要留在这里探查, 那么一定会去消息聚集多的地方。
而茶馆,赌坊皆没有她的身影。
甚至于谢家军在城中安插的暗哨,他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也没有她去过的痕迹。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地方。
谢昀将视线聚焦到了西北方向,那里是城主府的方位。
若他是卫嫆,短时间内可以快速获得最准确消息的地方, 非城主府莫属了。
想到这里,谢昀的心弦莫名绷紧。
机遇最多的地方,风险也往往最大。
看着这晌午的日头,谢昀估算着自己可以按中潜入城主府的最佳时机。
巳时。
那个时间是巡逻最容易携带的时候,自己必须要进去一探究竟。
所以,在此之前,卫嫆,你务必要小心再小心啊。
*
很快,夜色便笼罩住了城主府。
卫嫆仍旧做婢女的打扮,悄悄穿梭在城内。
慢慢的,她不动声色的靠近了西苑,那个貌似呼耶寒蝉的人所在的地方。
这里并没有看守,巡逻的人也不会靠近这里,对于卫嫆而言,可谓是天赐的良机。
她一个闪身进入了西苑内,不动声色的慢慢靠近了那座唯一有着光亮的房间。
她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依稀的辨认出里面坐着的人便是昨夜她看见的那个疑似是“呼耶寒蝉”的人,可是单单这样隔着一层窗户,她也无法辨认那人究竟是不是“呼耶寒蝉”。
正当她准备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屋内传来了一声犀利的疑问,“是谁?”
卫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很快的在屋内响起开门声以前,便躲到了不远处的树后阴影里。
幸而今日天气大晴,苑内的积雪也化的所剩无几,卫嫆的行迹才没有暴露。
“呼耶寒蝉”在门外扫视了一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又想到石楠之是秘密将自己带入荒城,行迹必不会暴露,是以,再未做详细的探查,便回了屋。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瞬,也足够隐蔽在暗处的卫嫆确定他的身份。
他确实是呼耶寒蝉无疑了。
这样的耳力,和如此肖似的相貌,天底下再也不会找出来第二个人了。
只是,他到底为什么“活”了过来,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似乎,在这个地方,除了自己和正午前自己看到的那个婢女,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此城此处又多了一个人。
虽然还存有如此多的疑惑,但是卫嫆也不敢久留。
她顺着后墙,直接翻出。
然后又慢慢的走回了住处,这一路,她都在思索刚刚在院内,自己内心的疑惑。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黑影。
她此刻全神贯注的想着关于呼耶寒蝉的一切,包括他被自己用剑刺中心脏时的模样。
那痛苦的,愤怒的,不甘的样子。
还有,还有他嘴边的那口乌黑的鲜血。
乌黑的鲜血?
对了,他当时为何会吐血来着?
陈生调查回来的结果是,呼耶一族的内斗,所以呼耶寒蝉很可能被投了毒还不自知,所以才会冥冥之中让自己被老天眷顾。
可是,一个既中了毒又被自己一剑刺穿心脏的人,当真还有活路么?
以及自己迟迟不愿深思的那个,自己这么多年倾心培养的那个,视他为继任者的那个,陈生,他究竟是不是叛徒?
卫嫆下意识的抓了一下头发,烦躁的叹了口气,不知不知觉就走到了休息的地方,她慢慢腾腾的推开房门,正准备回身关门的时候,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卫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我。”
短短的两个字,卫嫆便清楚了来人是谁。
谢昀。
他怎么来了?
卫嫆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谢昀一边解开遮面的黑色面巾,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跟陈生说好了最晚昨夜就回去了么?”
卫嫆被他的反问一下子给带走了,她也顾不得谢昀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只是马上将所有的事情以简洁明了的话语说了一遍。
谢昀听完以后,皱起了眉,“你是说昨夜,你是因为忽然看见了呼耶寒蝉所以才没离开?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卫嫆点了点头,又继续将她刚刚心中之疑虑悉数说出。
并且还时不时的盯着窗外,生怕已经出去值夜的和自己同屋的婢女忽然回来。
很快,谢昀便将所有的思绪理清,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抽丝剥茧,直接问了一个卫嫆最最在意的问题。
“你在怀疑陈生?”
卫嫆听后,慢慢收回她扒在窗沿上的手,轻轻的倚靠在床边,点了点头。
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亲人离世和信任之人的背叛。
不到万不得已,卫嫆并不想怀疑陈生。
“不是他。”谢昀看着卫嫆纠结又哀伤的面庞,斩钉截铁的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