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地,宋黎耳尖一热,知了羞,蓦地端起空碗说我去洗碗,然后起身跑进了厨房。
开放式厨房一目了然,流理台前,十四蹲在她腿边,而她腰微微下弯,毛衣是短款,牛仔裤是高腰紧身的。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就露出了那截细腰和紧致的蜜桃臀。
盛牧辞靠在原位看了一会儿,眸光垂回来,“咔嗒”一下弹开打火机,低头点燃了烟头。
不慌不忙站起,出去阳台抽烟。
他一走,宋黎就接到了苏棠年的电话,对面问她是不是回家了。
宋黎关掉水龙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空悬湿漉漉地滴着水,支支吾吾地应出声。也许说谎就是会心虚,她“嗯”得低且拖。
随之而来的是苏棠年长达五分钟的批判,对于她不声不响没要她送的行为深恶痛绝。
一通电话讲完,宋黎长长吁了口气。
有一种背着闺蜜偷男人,不厚道的感觉,其实真不想瞒着的,明明事出有因,解释起来也不复杂,但一想到要说自己被盛牧辞带走了,就难为情得开不了口。
雨下了一整天。
那天下午他们都在客厅,但彼此没有过多交流,宋黎整个人陷在一张单人沙发里,抱着本书在看,旁边的盛牧辞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文件夹翻看那叠厚厚的资料。
宋黎始终不晓得他在看什么,可能是和他大哥的公司或者医院相关。
只记得,他坐姿如往日散漫,但那两道浓眉微微拧着,面色肃静,这让宋黎略感讶异,他竟然也有一丝不苟的一面。
也许有外貌的原因,盛牧辞身上总有种接近蛊惑的气质,朝你勾唇一笑,大抵没有女人能抵抗住心弦不乱颤。
这种心动很虚浮,因为他像云飘摇不定,握不住也留不住。
但他认真的时候很不一样,稳重得令人着迷。
宋黎稍稍抬高书,挡在面前,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难以自控地,静悄悄观察这个男人。
在雨声和翻页声中,她不禁浮想联翩。
想把自己的眼镜给他戴,一定很有漫画里工作狂总裁斯文败类的感觉。
又突然好想知道,他穿军装会是什么样子……
想不到描述的话了,全是褪色的陈词滥调,宋黎只想直白感慨,他真的好帅啊。
突然就觉得,她住在这里,亏的可能是他吧。
完全是潜意识的举动,宋黎无声无息摸出手机,滑开相机,掩在书后,将镜头聚焦到男人的脸上。
指腹移到拍摄键,落下。
也是她端详的目光太肆无忌惮,凑巧这时,盛牧辞察觉到了,掀起眼睫看过去。
“咔嚓——”
一道清亮而突兀的快门声,响彻寂静的客厅。
“……”宋黎呼吸窒住,心跳顿地停歇。
那张小脸躲在书后,露着的眼睛一抬。
一瞬间,四目交接。
盛牧辞挑着眉梢,耐心将她瞧着,似乎是在等她自己解释,又像是要看穿当时她眼里的情绪。
回魂的那一刹那,宋黎赶在他说话前,忽地对着屏幕拨弄了两下自己额鬓的碎发,然后低头继续看书。
她平静一咳,专注地喃喃出声:“为了防止血栓再形成和复发,常用药物包括低分子肝素、利伐沙班和阿哌沙班……”
轻念着,还假模假样地抬手往上推了下眼镜。
盛牧辞没说话,不过是嘴角的笑痕深了,心照不宣。
那晚还是盛牧辞叫的餐,他们一起在家里吃的,下雨天就是有个好处,可以心安理得地蜗居。
宋黎是第一次和男人单独在家里过夜。
第一个晚上,倒是相安无事。
他们一起上楼,在她的卧室门口分别。夜晚就是能轻易引着人想入非非,那时雨声渐渐温和了,气息和心跳占据上风,也不知是他们谁的。
宋黎手握到门柄上,没往里推,眼神略有些闪躲,对他说:“晚安。”
有短瞬的寂静,盛牧辞才淡淡笑道:“我还挺意外的,你真敢住过来。”
他懒懒散散地倚在门边的墙,过道灯的光晕一圈圈荡开,照得他的瞳仁漆黑深邃。
大约是深夜的缘故,他的嗓音又性感了。
宋黎呼吸慢慢放缓,小声说:“我自己……也没想到。”
和异性一起穿着睡衣在夜里谈心,真的是件很暧昧的事。
“我也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到超市买点菜,回家我给你做饭……”
说着说着,宋黎声音越来越轻。
原本是想聊聊日常,让这别样气氛的平淡些,可话一扯上柴米油盐,就愈发不明朗了,倒像真是他们有了一个家似的。
“行啊,听你的。”盛牧辞应得轻松。
都是刚洗过澡,他短发半湿,睡袍领口有些低,那时他身上的烟草味很淡,只有水气混着沐浴露浅浅的薄荷凉,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
宋黎没敢正眼看他,很乖地点头:“那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
“嗯,”他又往下说:“记得把门锁好。”
“……”宋黎温吞吞仰起头,满眼狐疑。
不锁好,会怎样?
被她那水润的双眸凝望着,盛牧辞倏地笑了,猝不及防走近她一步,头低下,在她耳边压着嗓:“有个事情,要和你坦白。”
宋黎长睫扇动两下,不知怎么跟着屏了息:“……什么事?”
男人额前一缕湿发的水慢慢凝聚到发梢,摇摇欲坠着,从她眼前晃落了下来。
“你放在客厅抽屉里的东西……”盛牧辞顿了顿,语调很正经,又好似隐着笑,如那滴水一般,慢悠悠地氤氲染开。
他说:“不是故意看见的。”
第29章 . 独享你 骗财骗色也认真点。
过道灯泛着暖橘的光芒, 盛牧辞特意靠近她,话还没说明白,已经能让人想到事情的不可描述。
“抽屉?”宋黎不自觉腼腆, 思忖后轻声回答:“我没在你客厅放东西。”
“不是我这儿。”盛牧辞说。
宋黎一脸认真地猜:“我家?”
他点了下头, 但宋黎完全忘记, 她都要一周没住自己家了:“糖?还是什么?”
抽屉里确实有很多糖, 可如果只是糖,有必要这么难以言喻吗?
盛牧辞笑, 她的眼神纯真又茫然, 他都快舍不得欺负了,深深看她一眼, 故作沉吟地提醒:“粉色的。”
宋黎愣了愣, 心忽地一悸。
就在她记忆即将破窗的前一瞬, 盛牧辞头又低了低, 呼吸的热度彻底淌过她耳侧,声音小得像是在讲私房话。
他说,那玩意儿有两只兔耳朵。
“……”
这要还想不起来是不可能的,听不出他是指那只兔子状的成人小玩具也是不可能的。
宋黎脑中轰一声, 心率幅度骤地凌乱, 短暂恍神后,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 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怎么能偷看女生的隐私呢!”
盛牧辞一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 轻易就被她推得一踉跄,靠在了墙壁。
看她的眼睛里有笑, 还挺无辜:“讲点道理啊妹妹,你让我帮忙拿书。”
而且那东西还有说明书,想不知道都难。
“你……”
宋黎欲言又止, 不能思考了,双颊跟开水煮沸了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还有比情.趣用品被男人看见更死亡的事吗?!可这事算起来,错的还真不是他。
宋黎的睡裙是藕色翻领,长发松散捆在脑后,能看到雪颈到双耳都是一片通红,尤其是耳垂,滴血似的,应该很烫。
模样可可怜怜的,还是不捉弄她了。
盛牧辞唇边笑意犹在,轻拍一下她头,回身向自己卧室:“去睡吧。”
若无其事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的房间就在彼此隔壁,盛牧辞开门进去,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个瞬间,宋黎抽回神识,蓦地上前。
“那、那不是我的……”宋黎三两步跟上他,着急自证清白,也没留神自己就这么进了他屋。
盛牧辞抬手刚要开灯,她却抢先一步挤到他面前,卧室黑着,只有廊道掠进的一些浮光。
四下幽暗,宋黎郑重其事地扬起脸看他:“朋友送的,和我没关系。”
盛牧辞没想到她会追过来,手收回,懒洋洋环抱身前:“你还有这么体恤人的朋友?”
“你不相信?”
他笑而不答,背着光,面容沉在暗处。
宋黎足够羞耻了,忙着解释却说不清,差点要急哭:“是真的,还是新的,我都没用过。”
都放过她了还自己送上门,他怎么忍得住不逗她呢。
盛牧辞故意问:“还没用过?”
“嗯。”昏暗里她一双眼很盈亮。
他轻笑,也跟着一本正经:“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