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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分。卧床超过三天,下肢明显水肿, 各一分。”
    周望神情略舒缓:“嗯, 很好。”
    之后的所有提问,宋黎应答如流, 显然是认真做过功课的,见周副主任情绪好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大查房结束, 周望走前还当众一番训斥,说是基础理论都不懂的不如回学校重读,医院不需要全无用处的人。
    他没有点名道姓,但都知道在指谁。
    万姚吃了瘪,回到办公室免不了说几句酸话挖苦宋黎。当时宋黎微犯低血糖,没精神搭理她,摘下金丝眼镜,想要吃块糖缓缓。
    手伸进口袋突然停住,想了想,她打开抽屉,从水晶罐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钻石糖。
    之前没细看,宋黎慢慢剥开那层金箔糖纸,才看到里面的样子,正常糖果大小,但是纯手工钻石的形状,外面还裹着可食用金粉。
    口感香而不腻,巧克力的醇厚在嘴里一层层融化开,接着微苦中慢慢溢出奶味,化到最后能尝到一味独特的香,很上头,可能是松露。
    难怪这么贵呢。
    宋黎含着巧克力糖,眼里不经意也有了笑意。
    嘴上说着让盛牧辞不要败家,其实收到他的礼物宋黎别提有多惊喜了,就像女孩子一边嫌弃鲜花要枯,一边又在收到花后喜不自胜地拍照发朋友圈。
    她不在乎过节,但不得不承认,当你默默无闻时,却还是有人为你花心思的感觉很好。
    宋黎走了会儿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等她反应过来,那张糖纸上已经有了盛牧辞的名字。
    她手里握着一支笔,自己都有些茫然。
    盛牧辞,盛牧辞……
    也会有一天,只是默念一个人的名字,她都能感到内心在雀跃。
    最后宋黎将那张金箔糖纸折成一朵玫瑰,存回了水晶罐里。
    这罐糖有几十颗,因为盛牧辞说保存不了太久,尽管过分奢侈,宋黎也只能隔三差五就吃一颗。
    每次吃之前她都先拍照发给盛牧辞,心痛地告诉他今天又吃掉了半年工资,然后再把写了他名字的糖纸折成玫瑰。
    盛牧辞只要有空都会回电话过来,故意逗着她问:“替我心疼钱了?”
    “能不心疼吗?好像在嚼真的钻石。”宋黎喜欢躲在医院悄静的楼道里和他讲电话,声音柔柔地抱怨。
    再说:“我还欠着你好多情呢。”
    “还怕自己没机会还了?”他在电话里说。
    宋黎轻声的回答在楼道里略显空虚:“……是怕自己还不起。”
    那边笑两声:“过意不去啊?”
    他问得不以为意,似乎根本没把这些小钱当回事,宋黎主要也不是在意他破费,只是在享受着这份本不该属于盛牧辞的用心时,想念和得失心也在俱增。
    思考片刻,宋黎温顺地说:“有点儿。”
    “这样啊,那你以身相许得了。”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多认真,轻描淡写得仿佛就是一句玩笑话,宋黎没和平常那样骂他没正形,却是开口慢慢说道:“这代价还挺大的。”
    盛牧辞当她不情不愿,悠悠叹息:“和我好真就这么亏?”
    说着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问她自己追到什么进度了。
    “百分之……一吧。”
    “你这姑娘这么难追呢?”盛牧辞半是调侃半是无奈:“第一次追人,通融一下?”
    宋黎说:“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追啊,很公平。”
    也是奇怪的小心思作祟,前些天她生理期时身边没有他,心里难免有落差。他这么久了还没有要来南宜的动静,宋黎成心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谁和男朋友分开一个多月都没点小性子呢。
    再往后宋黎才意识到,她还是想简单了。
    希达那场官司一打就打到了四月份,都还胶着得进入不了判决阶段。
    宋黎也从起初的满怀期待,到后来逐渐悲观地认为,盛牧辞回来简直遥遥无期。
    他一直在京市抽不开身,他们只能微信或电话联系,谈不上每天,但宋黎能感觉到,他都有在尽量抽空和她聊。
    有一回下班,宋黎路过他们吃年夜饭的那家京菜馆,打包了一盒八小件,回家又给十四煮了碗鸡胸肉碎和蛋黄。
    然后将自己和十四的晚饭拍给盛牧辞看。
    其实宋黎没在等他回复,因为知道他不一定什么时候有空,可能睡前,也可能过两天。
    但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盛牧辞也回了张照片。他应该是在公司,站在大厦高层的落地窗前随手拍来一张风景。
    照片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能清楚看到夜空中飘落下的雪花,洁白又大朵。
    他能这么及时回复已经算是很难得的情况了,宋黎有些意外,最后一口桃酥塞进嘴里,直接回了一通电话过去。
    没几秒那边就接通了。
    宋黎鼓着半边脸颊,含糊着口齿欢喜道:“盛牧辞,京市下雪了?”
    “嗯,你在京市念书的时候没见过?”
    盛牧辞的声音依然透着懒意,却明显少了往日调笑的意味,听上去似乎有些倦怠。
    “没出去好好看过。”这话题宋黎突然不感兴趣了,简单敷衍过后便问他:“你很累吗?”
    话刚问出口,宋黎就听见那端有其他声响,似乎是有人走过来询问他何时继续开会,说是股东们都等很久了。
    好像还说了句什么,杜氏的杜悦童小姐也在等他。
    盛牧辞当时很烦躁,所以语气不太好:“他们刚吵了多久就给老子再等多久,坐不住就滚!”
    那位大概是助理之类,应完话后就没声儿了,估计是不敢惹他已经离开。
    宋黎很轻地唤他:“盛牧辞?”
    安静须臾,盛牧辞平复下情绪,声里听不出方才半分冲:“嗯?”
    “你是不是要忙?”
    “没事,陪你说会儿话。”
    那时宋黎坐在餐桌前,曲膝踩着椅子,在夜里的白灯下孤零零的。她把桃酥全咽下去,柔声:“有事就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我刚刚听到说,他们都在等着?”
    盛牧辞只说:“我管他们。”
    宋黎不懂经商,但也知道商界如战场,听得出他当时疲于应对那些纷争,就没再劝。
    而且她也私心地想留他说说话。
    对面传来拖开办公椅的声响,他应该是坐了下来:“给十四吃那么好,自己就吃两块儿酥饼?”
    包装盒里还剩许多块甜酥,宋黎指尖慢慢地拨着:“特意买的……”
    小声说着,她忽然把话岔开:“这不是担心养瘦了十四,你回来要怪我吗。”
    盛牧辞低笑:“也把自己养胖点儿吧。”
    宋黎想辩解自己没有很瘦弱,电话里的人又慢悠悠出了声:“刚刚看到下雪,就想起……”
    “什么?”宋黎好奇。
    盛牧辞大概是靠着椅背搭着腿,先前的阴郁消散了些,话很散漫:“某人说过心情好了和我一起泡温泉,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答应。”
    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不过也是,当初在南迦山跨年就是下着雪,她和一群哥哥泡在雪山环绕的汤池,被他在玻璃房里逮个正着。
    有时候这男人的心眼真就芝麻那么点大。
    “等你回来再说吧。”宋黎想笑,话出口的一瞬冷不防陷入自我迷茫。
    “嗯?”他似疑问,又好似是在向她确认。
    宋黎敛着眼睫,轻慢地回答:“……等你再来南宜,就跟你去。”
    电话里一片寂静。
    沉默顷刻,他问:“真假?”
    “嗯。”
    盛牧辞别蕴深意地笑了,拖着尾音半信半疑:“别这样钓我啊妹妹,我很容易上钩的。”
    宋黎下巴抵着膝盖,呼吸因自己不纯粹的小心机渐渐难以平静。
    她确实有放筹码的意思,可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不回来,就算她无条件答应了也无济于事。
    四月气温回升,但冷空气还在上跳下窜,时不时蹦出两天,搅得天气忽冷忽热。
    也是凑巧,月初科室有位住院医请了产假,于是他们负责的病人不可避免地增加了。
    连轴工作几天后,宋黎在一个午觉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睡醒眼皮还是很沉,酸胀得睁不开,脑袋也昏沉沉的,头绪稀里糊涂。
    她好像要感冒了。
    其实睡前宋黎就有了点感觉,那时她剥开了最后一颗巧克力钻石糖,水晶罐里装的全都成了金箔玫瑰。
    吃的时候味觉不太敏感,没什么滋味,只觉得喉咙干痒,下咽艰难。
    一觉睡醒,果然。
    到那天宋黎和盛牧辞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了,希达的案情正闹到最凶的地步,她也因负荷的工作日日忙到昏天黑地。
    那是他们自分开后最长一段时间无音讯。
    下午的工作宋黎都戴着医用口罩,双目被电脑辐射出的光亮出晕眩感,整颗脑袋沉重得像要压垮脖颈,但她还在敲病程。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办公室里突然有了私语声,有几人挤到一起偷偷看同一部手机,目光偶尔往她这儿瞟两眼,那眼神,恍惚含着难以言喻的同情。
    宋黎头正疼着,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可能是微博又有了某位明星的新瓜吧。
    她灌下半杯热水,准备继续敲键盘,对面的孟映乔忽然把手机递向她。见她沉着眉眼有些严肃,宋黎伸出酸疼的胳膊,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实时热搜第一的那条微博界面。
    【盛氏董事长夫人岑馥携杜氏千金杜悦童逛家居城,疑似与盛三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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