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乐连忙蹿过去摆了个姿势,朝虞京臣说:“给我拍照!”
“好。”虞京臣往后退了点,打开手机的照相机。自从和傅延乐在一起,为了满足傅延乐的美照需要,他特意学习了相关理论和技巧,拍照技术得到了质的飞跃。
傅延乐在花圃前完成了十连拍,又拉着虞京臣合照了好几张,然后纷纷上传微信朋友圈。
这时,一道轰声在院外响起。虞京臣似有所料,上前将院门打开了。
“哥!”
傅延乐偏头,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夹克的年轻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这人走到虞京臣面前,和虞京臣的身量差不多,只是明显盛气外放,浑身都透着股张狂锐气。男人转过头来,傅延乐眼睛一亮,因为他实在是将剑眉星目这个词语诠释得非常标准,浓眉高鼻,黑瞳明亮,简直可以称得上俊美无俦。
“延乐哥,你好。”男人摘下手上的黑色手套,伸手过去,“我是燕栖。”
“你好。”傅延乐笑着和他握手。
虞京臣走到傅延乐身边,警告般地捏了捏他的腰,朝燕栖说:“怎么这时候过来?”
“听说你们来了,我专门跑过来的,主要是见见延乐哥。哦,对了。”燕栖挪过腰后的黑包,从中摸出一个小礼盒,递给傅延乐,“谢谢延乐哥给我的新年礼物。这是我请朋友雕刻的一款玫瑰扣,希望你喜欢。”
傅延乐连忙接过,“谢谢。”
“这个朋友是九儿?”虞京臣问。
燕栖点头,“没错,我身边熟练这些技艺的也就他和外婆了。”
见傅延乐惊讶,虞京臣解疑说:“他们俩之前是笔友,互相写了好几年的信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也才知道原来外婆闲散时收的那半个学生就是九儿。”
“哇,那真是有缘分。”傅延乐笑了笑,“我之前还疑惑呢,九儿家祖上都是古玩圈的,他这裁衣的本事是和谁学的?”
燕栖说:“九儿的师傅就是他爸,至于他做衣服做首饰的本事,都是和外婆学的,所以虽然没有行过拜师礼,也算外婆的半个学生了。”
三人坐在廊下的木桌边聊天,傅延乐去将酒和茶都端了出来。
“你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了,想好之后该怎么走吗?”虞京臣敲敲桌子,“读研还是工作?”
“不读研。”燕栖喝了口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的专业。当初读经济学不就是为了试一试,然后让爸妈彻底放弃让我继承家业、去做生意的念头。现在我读了三年半,还是没有从不喜欢变成喜欢,所以我毕业之后不会进公司,也不会从商。”
虞京臣点了点头,说:“既然试过了也不喜欢,的确不该勉强。我之前看了你的成绩单,虽然你不喜欢这个专业,但成绩和学分倒一直是同级同专业的前三,也没有缺席任何重要的课程和活动。有这个态度,你做什么,我都放心。”
傅延乐笑眯眯地说:“弟弟真是天赋异禀,聪明不凡!”
燕栖挠了挠头,“喜不喜欢都报了,既然报了,那总得多少学点东西,也算不辜负四年的上课时间和学费。至于毕业之后要做什么,我……”他瞥了眼虞京臣的脸色,“我想去演戏。”
虞京臣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觉得很有意思。用有限的生命去过无限可能的人生,这不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吗?”燕栖说,“我的人生从我出生那一刻就确定好了一条大概的轨线,不论我怎么偏离,目前来说都在可控范围内。我想演戏也是一种拓宽视界、增添阅历的方式,可以从角色学习和体会各种情绪的力量,也可以借角色表达,想想就很有意思。”
“你想的有道理,但是现在不会有太多剧本能够符合你的心意。”虞京臣说,“市场浮躁,好的剧本越来越少,要想凑齐好的班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出现了好剧本好团队,可你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素人,要怎么获得好班底的青睐?表演是艺术的表达方式,艺术需要努力,更需要天赋,你是否拥有可以开辟道路的天赋?你在做决定之前,也要想想这些问题。”
“我会仔细考虑清楚的。其实我参加了学校的话剧社,每年都会上台表演,也会去参加义演,我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所以不是一时兴起。”燕栖给虞京臣倒茶,狗腿地说,“如果到时候爸妈不太同意,哥哥你一定要帮我说情!你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最可靠的港湾!”
虞京臣轻哼了一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我支持你的一切合理决定,但你不论做什么,都得在一定时间内拿出成绩来,否则我也要考虑是否让你重新选择。”
“我知道的,谢谢哥!”燕栖举起酒杯,和傅延乐碰了一杯。
傅延乐灌了口酒,说:“放心,我掐指一算,弟弟是个未来之星。”
“谢谢延乐哥,真是好眼光!来!”燕栖笑着举杯,和傅延乐再干一杯。
虞京臣似笑非笑,“你又懂了?”
“我是懂王。”傅延乐骄傲地抬起下巴。
虞京臣失笑,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孩子们。”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盆米饭,“吃午饭了!”
第105章 番外二
傅延乐22岁生日当晚, 虞京臣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那天生日宴结束后,傅延乐在卧室睡了一个小时,起来时闲着没事儿做,索性拿出之前购买的各种花里胡哨的装备, 坐在茶几边的软垫上研究饮料。
虞京臣坐到他身后, 占走一半的软垫。
“我今晚要尝试这个。”傅延乐指了指平板上的图片, “栗子抹茶拿铁!”
虞京臣将手伸进他的衣摆, 摸到他平坦的小腹,说:“晚上喝咖啡?”
“拿铁而已,到了点,我还是睡得倍儿香!”傅延乐美滋滋地拿出准备好的一次性杯子,指挥虞京臣,“帮我剥栗子壳, 要十颗。”
虞京臣乖乖地帮忙剥栗子,逐一放进备好的小碗里。
傅延乐拿出小碗, 将剥好的栗子捣泥,“你要喝吗?”
“乐乐的研究成果, 我当然要尝尝。”虞京臣和傅延乐的脑袋挨在一起,看着傅延乐将栗子泥铺在杯子底部, 再将抹茶炼乳挂在杯壁上,“乐乐的手好好看。”
傅延乐一点都不害羞,特别神气地说:“我只有手好看吗?”
“不, 哪里都好看。”虞京臣摩挲着傅延乐腰上的皮肉, 似乎在斟酌什么。
傅延乐将浓缩咖啡和鲜牛乳倒入杯中, 被挠得有些痒。他想起虞京臣每次思考的时候, 也会下意识地摩挲手中的笔或者鼠标, 这是虞京臣的一个小习惯。
“你在想什么?”傅延乐盖好盖子, “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难题,可以说出来,本智慧无双一定可以帮到你!”
虞京臣摇摇头,说:“不是什么难题,只是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情境下、以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傅延乐好奇地问:“什么重要的话啊,值得你这么认真地思考?还这么纠结,该不会是……”他压低声音,威胁般地问,“你又被谁告白了?”
以前的虞京臣属于隐身的钻石王老五,就是大家都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这号人物,但谁都不敢肖想,毕竟虞京臣本人绝绝对称不上会怜香惜玉,谁要是敢跟他告白或者表达自己的觊觎肖想,那么不需要其他人出手,虞京臣就能用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字句给你致命一击。
但是自从虞京臣和傅延乐的恋爱关系传开之后,众人先是不可置信得恍若置身梦中,后来就觉得:老铁树开花了,我又行了!
试问既然虞京臣和傅延乐在谈恋爱,那是不是说明虞京臣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懂爱的凡尘和尚了?既然他懂爱了,那我也有机会踹走傅延乐,进入他的心门——这就是那些呆比的心理支点。
因此,前不久,在虞老爷子寿宴后的小宴上,竟然有人敢把虞京臣堵在洗手间门口,大胆告白了一番。更不幸的是,当时傅延乐就在洗手间里,他和虞京臣一起去上洗手间,只是虞京臣比他先出去,而他刚刚走出隔间,就听见一番慷慨激昂的告白。
虽然当时虞京臣依就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告白者,并且先礼后兵,在第一次拒绝无效后展开了第二次毫无人性的毁灭式拒绝,最后告白者泪洒当场,颓然散场。但傅延乐还是发了场醋水,吓得虞京臣第二天就传了消息出去,谁敢和他告白、影响他们夫夫感情、害他睡沙发,谁就是在挑衅宗臣和虞家。
把告白当做宣战,这一招傅延乐从未见过且忍不住大呼:你↗好↘牛↖逼↙啊!但当即被哄得心花怒放。
见傅延乐的表情在一瞬间完成怒和悦的两级反转,虞京臣连忙说:“没谁!”
“哦。”傅延乐转头,插入吸管,喝了口自制的饮料。他吧唧了两下嘴,发出一声颤抖的长叹,“天才!我他妈真的是天才!”
“给我喝一口。”虞京臣张开嘴,“啊——”
“呐!”傅延乐将吸管塞进他嘴里,期待地说,“怎么样?”
虞京臣品了品,说:“好喝,但是我觉得如果平时喝,可以再加一点甜度。”
“咖啡和炼乳的比例还不够完美。”傅延乐放下杯子,拿出手机准备拍照,“你倒是说你在想什么呢?”
虞京臣说:“我在想——”
傅延乐:“昂?”
“你可以和我结婚吗?”
傅延乐手上一抖,手机“哐当”一声摔在茶几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差点将饮料杯也碰倒。
“小心点。”虞京臣摸了摸他的手,“砸到没?”
傅延乐摇头,往右偏头、对上他的视线,“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是很突然。其实我想了有一段时间了,最后计划在你生日当晚说出来,关于怎么去说,我也有思量很久。我想过要穿着精致的礼服在玫瑰花圃前向你求婚,也想过要在半空中亮起你喜欢的玫瑰丛,或者把你带到任何浪漫的、讲究的场景中……我想过很多,但是我放弃这些计划。”
虞京臣和傅延乐对视,语气温柔而认真,“这间卧室是我们最浪漫、最亲密状态的见证人。它很日常,但是它见证了我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亲密的变化,我觉得它是最特别的。”
“……嗯,我也觉得。”傅延乐攥紧手机,“我——”
“乐乐。”虞京臣喉结滚动,看起来有些紧张,“我还有话想说。”
傅延乐点头:“昂!”
“虽然我自认很了解你,你也很了解,但是我还是会惶恐害怕,担心你觉得我穿着睡衣、在卧室和你求婚,实在是太过敷衍。”虞京臣抱紧他的腰,“我没有任何敷衍、不爱重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世人给求婚下过很多定义,但它其实是一件很严肃的平凡事,一千对情侣对求婚有一千种想法,我、我……”
虞京臣在傅延乐的目光中突然语塞了起来。
“我知道。”傅延乐笑了出来,“我没有觉得你是在敷衍我,我也的确了解你。我认同你对这个场景的定义,也明白你为什么要用最日常的状态和我求婚。”
虞京臣早就开始行使他的责任,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虞京臣不仅仅是把他当成男朋友,还把他当成亲人和归宿。虞京臣把结婚前一阶段和婚后的诚意提早拿了出来,所以他们结婚不是感情的一大跳跃,而是给这段早已跳跃的感情配上严肃而神圣的徽章。
“何况我并不觉得穿睡衣有什么不好,相反,我喜欢你最后的这个选择。”傅延乐低头,“我们穿着一样的情侣睡衣,挤在一张软垫上,你抱着我的腰,我们的脑袋也碰在一起,我们亲密得不得了!我们根本不需要在举行仪式后才成为真正的一对爱侣,享受爱侣之间的默契和亲密。婚姻不会让我们的爱情变老,它永远纯粹自由。”
他红着眼说:“你是最真诚最浪漫的人,虞京臣。”
*
婚礼当天,虞京臣在早晨六点准时起床、穿衣洗漱,前往楼下大堂和燕朝情一起忙活。傅延乐则在被窝里睡到了早上九点,这才被虞京臣扛进浴室洗漱。
负责化妆的团队来到休息室时,傅延乐正横躺在沙发上发困。
化妆团队在看清傅延乐那张白皙俊俏且没有丝毫痘印红印的脸时,“唰唰”转身离开,换发型师走了进来。发型师在看见傅延乐那头浓郁自然、优美流畅的卷发,在走近后发现其润亮乌黑,还散发着着一股非常高级的冷调香后,“唰唰”转身离开,换造型师进来。
虞造型师走进来,将傅延乐提溜起来,按在沙发背上,然后亲力亲为地替他换上白色西装和西裤,说:“坐下。”
傅延乐立刻一屁/股坐了下去。
虞京臣单膝跪地,抬起傅延乐的脚,替他穿袜子、穿鞋,简直堪称二十四孝好男友。傅延乐打了声呵欠,笑意柔柔,“你太宠我啦!”
“我给你穿袜子穿鞋的次数还少吗?”虞京臣抬头说,“你不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宝宝吗?”
傅延乐矜贵地说:“我是个需要伺候的爸爸!”
虞京臣捏了捏他的脚腕,起身拿出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一套玫瑰胸针。他眉眼含笑,温柔地说:“乐乐,我们把它戴上。”
“好。”傅延乐站起身来,同时和虞京臣拿起胸针,小心地簪到对方的胸口。
“两朵玫瑰都落在心脏上。”傅延乐沉默了一会儿,哑了声,“真好。”
虞京臣亲了亲他的眉心,“乐乐,别哭。”
“我没有哭,我就是觉得很高兴。”傅延乐吸了吸鼻子,“我这个叫喜极而泣,你没文化!”
虞京臣笑着接下这句无礼的贬低,将傅延乐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在呢,乐乐会永远开开心心的。”
“我相信你。”傅延乐将呼吸埋入他的胸口,小声地说,“我永远相信你,一直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