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着盛陵侯的神色便知结局如何了。她看了一眼站在厅堂里的大姑娘,心想,这大姑娘还是嫩了些。
盛露嫣似是没察觉到柳氏的视线,拿起来帕子放在唇边,轻轻咳了起来。
“咳咳!”
盛陵侯看向了长女,只见长女目光脆弱,秀眉微蹙,脸色苍白。他想到了这几年太医为长女诊的脉,长女一场风寒过后伤了根本,身子亏了,怕是没几年好活。他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咳了?”春桃语气里带了哭腔。
“到底说了什么!”盛陵侯再次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婆子。
婆子仍旧没敢开口,盛陵侯看向了春桃:“你说!”
“刚刚——”
“春桃!闭嘴!”盛露嫣柔声制止。
盛陵侯愈发心疼长女了,道:“说!”
春桃看着跪在地上的盛晨曦,道:“二姑娘骂我们姑娘是狗,说好狗不挡道。”
盛陵侯虽然刚刚骂过寻厉是狗,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许自己的小女儿用这个词骂长女。
“你给老子滚到祠堂去,反省三日!”
柳氏淡定不了了,立马道:“侯爷,今日天寒——”
盛陵侯看了眼柳氏,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来人,把这两个不听主子话的婆子发卖了!”
事情不大,但他今日刚被寻厉在朝堂上怼了两句,心情不好。家中卑贱的奴仆竟然也敢欺瞒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就连向来温婉的妻子,在这一刻他都觉得没那么贴心了。
“侯爷……夫人……饶命啊,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啊,奴婢都是为了您啊。”
“放肆!竟然敢攀扯主子了。”柳氏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对旁边的下人道,“还不快拖出去!”
盛陵侯又看了一眼柳氏,甩着袖子离开了。
盛陵侯离开后,盛露嫣朝着柳氏福了福身,也离开了。回到院子里后,她把刚刚用过的素色帕子递给了春桃:“烧了。”
“是,姑娘。”
亥时,盛露嫣拿着一条温热的帕子覆在了脸上。须臾,拿开帕子,铜镜中露出来一张红润的脸庞。
自打五年前她开始转了性子,父亲待她就又渐渐好了起来。三年前,父亲已经会为了她训斥二妹妹了,甚至给她定下来与同为世家的承恩侯府的亲事。
京城世家云集,但若要真论起来,顶级的世家就四家。盛陵侯府、承恩侯府、宣平侯府还有简翼侯府。宣平侯府和简翼侯府子弟虽丰,却没几个成大器的,这两年也被新皇除去了几个。如今最有权势的,是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而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出自承恩侯府,也就是承恩侯世子的嫡亲姐姐。
也是那时起,她发现自己身子比从前弱了不少,时常生病。
一次自己的药碗被打翻,院中的猫儿吃了一口药恹恹了几日,她便开始怀疑了,让人去查了查。事后,她拿着药渣去找父亲,可父亲只惩罚了经手的仆人,却并未相信是柳氏给她下了慢性毒。
她气了许久,可想着柳氏必然不敢再如此,便暂且按下此事。她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柳氏竟然又给她下毒,这回是下到了送过来的香料里面。幸而被孙嬷嬷发现了。
这一次,父亲仍旧没信她,只是罚了一个婆子,训斥了柳氏管家不严。
在父亲眼中,柳氏出自书香门第,性子柔弱,自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定是被下人糊弄了。这也是父亲对柳氏的偏爱。父亲很喜欢柳氏,所以柳氏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一刻,她的心便也彻底冷了。自那以后,她对身边的吃食物件更加上心。
几个月后,柳氏再次下了毒,她中了招。据孙嬷嬷说,这模样竟然与母亲当初一模一样。好在发现得早,还有得救。她将养了几月,慢慢解了毒。这一次,她没再去找父亲,而是开始装病,假装自己中毒了。这样反而降低了柳氏的戒心,没再往她吃食里下毒。在太医说她活不了几年后,连对她的监视都少了。
她发现,这样反倒是更有利于她行事,而且,还能利用病情博取同情。
前院书房。
“曦儿她知晓自己错了。再说了,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那番话并非出自真心。”柳氏觑着盛陵侯的神情,接着道,“她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还能不知道吗?她不像大姑娘,生了个玲珑心,她没什么心眼儿的。”
想到最疼爱的女儿,盛陵侯面露迟疑,但一想到长女病弱的模样,还是没改决定。
“曦儿这几年越发不像话了,常常欺负嫣儿。嫣儿身子骨本就不好,她还这般待她。哪里有做妹妹的样子。”
“侯爷~祠堂里阴气重,想必更冷。咱们的女儿身子娇弱,哪里能在那里久待。您忘了么,去年冬天您罚她跪了祠堂,才一个时辰她就晕倒了,染了风寒,一个月才好。”柳氏身子贴到了盛陵侯身上柔声道。
盛陵侯垂眸看了一眼柳氏。昏黄的灯光下,柳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侯爷,您听啊,外面的风声多大啊,祠堂得多冷。”说着话,在盛陵侯身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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