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檀柔表情都开始有些扭曲:要不是爹爹那日硬让我带她去,她也不会有机会勾引太子殿下,爹爹这下果然高兴了?你的宝贝女儿要入东宫了!
听了这样的话,早便不耐烦的曲敦气得直眉瞪眼:辱骂手足、悍驳长辈,我看你是被你娘给宠惯得没边了!他眼里厉色加剧:给我回给你的付香苑去,在你母亲回来之前,不得踏出苑门一步!
听罢,曲檀柔的脸色霎时白了一层。
她自小便被所有人给惯着哄着,从未得父亲这般训斥过,惶论被关禁步?
仅仅因为,她骂了曲锦萱几句!
曲檀柔转头去看曲锦萱,见她素脸发白、双眉微颦,不由气得嘴角都现起狰狞之色。
又在装弱搏怜!
往日,母亲说她和寄荷院那个一样,都不是简单的,自己还不信,觉得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贱蹄子,能有什么手段?今日方知,这小狐媚子这般心计深沉!
曲檀柔两眼冒火,恨不能把曲锦萱当场撕成碎片。
她待想再说些什么的,可见自己父亲脸色铁青,便也知此时不好再闹。
重重地剐了庶妹一眼,曲檀柔带着满腔的不甘与嫉恨,离了前厅。
得了这样的天降好事,曲敦望着小女儿,难掩双目喜色:萱姐儿,你何时得了太子殿下的亲睐?竟也不与为父说一声。他感慨道:还是萱姐儿争气,不枉为父生养你一场。往后咱们阖府的富贵,就全赖你了。
曲锦萱手心攒汗。
本是明年才会发生的事,竟也提前发生了。
她一张脸已白成宣纸,不安地扯了下帕子:爹爹,我
曲敦只当她害羞,便宽慰道:太子殿下生性宽仁,又是雅贵之人,能入东宫,也是你的造化了。好了,快些去与你姨娘说一说这个好消息,她定然要乐得合不拢嘴。他浑身上下都是按捺不住的激越,拿手点着曲锦萱,叮咛道:你那些个什么玉容糊子、胭脂膏子的,都好好敷用起来,用最好的料去调。早听说殿下的正妃与侧妃这段时间为了备嫁,连府门都不出,你也不能怠懒了,趁这段时间好生养养才对。
说完那一通,曲敦拄着手杖,激越之下,简直连方向都要分不清了。
似是想起来些什么,他顿了两下手杖:对,我得去写信给崇州,让你母亲他们早些回来,与你操办这好事。
一旁的桑晴看在眼里,急得不行,她才想开口说话,便被曲锦萱给制住了。
曲锦萱紧了紧手,心内纷纷乱。
上世,听闻魏言安想纳她入东宫,爹爹也是这般欣喜若狂,虽她当即表示自己不想入东宫,却被爹爹惨骂一通。
幸而,嫡母与嫡兄他们亦百般阻挠,不想让她嫁入东宫、不想让她出嫁后的身份越过二姐姐分毫,她才侥幸躲过。
可这回,是圣上亲下的谕旨,她要怎么躲?
这事,还有转寰的余地吗?
惊惶之下,曲锦萱脑内思绪乱撞,不由回想起上世时,嫡母与嫡兄,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最终让魏言安死了这条心呢?
蓦地,曲锦萱浑身打了个激灵,心登时提高了些。
上世时,她好似记得爹爹有回酒醉,曾气急败坏地透露过,帮她阻了魏言安纳娶心思的,是姜公子。
那时,她因为对姜公子不甚熟悉,便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她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她记得,爹爹那时,是先骂完兄长,再去骂姜公子多管闲事,挡了他们曲府的好路子
一幕幕的片段越来越多,曲锦萱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起一张雪玉般的俊容来。
本就曲着的指节微收成拳,更加挨近了衣料,曲锦萱的耳尖,染上了一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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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远香堂,曲锦萱就被谷春给缠上了。
谷春消息灵通,这么会儿,就知道了前厅的事。
她睁大眼,紧张地盯着曲锦萱:奴婢方才听说东宫纳娶那事,姑娘当真要入东宫吗?
曲锦萱不答,她越发着急了,掰着手指头数道:太子妃是南省的尚书令之女,两位侧妃,一位是观文殿大学士的孙女,另一位,是工部侍郎之女,咱们老爷只是驾部司郎中,五品官阶。那几位论地位脾性,可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姑娘您这样柔弱,入了那东宫,指不定连骨头都要被她们给吞了。
桑晴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这几位的背景我和姑娘都不晓得,你倒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路子很广嘛。
谷春双肩一耸,蔫了下,随即磕巴道:我、我、我这也是、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过一嘴
桑晴扶着曲锦萱坐下,又去给她斟茶,抽空回了谷春一句:无意中听别人说过一嘴,就记得这么清楚,你这记性可真不赖。
谷春快步跟了上来,满面羞恼:都是伺候姑娘的,你又不比我高一等,逮着堵我话做什么?不过是仗着姑娘这几日欢喜带你出去,就在我面前拿起款儿来了还?
桑晴小心把杯盏放到曲锦萱面前,见她长睫掩目,捧起杯盏也是安静地啜饮,好似并没有答谷春的心思。
想起那日宁府遇的事,以及方才曲檀柔的污蔑之语,桑晴把脸冷了下来:那依你说,这事儿,姑娘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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