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我没事方说完这三个字,胃间又是一阵掀腾,曲锦萱捂住嘴, 不让自己再吐, 唯恐吐到姜洵身上。
    姜洵还以为是这马车转向太快,惹得她又发不适, 便向外厉声喝斥:开慢些。
    马车倒是立即慢了下来, 可姜洵怀中抱着的人,却呼吸短促。他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也有些发烫。
    他烦躁不堪, 急得心口狂跳, 便再度叫停了马车,亲自抱着曲锦萱, 疾步去寻最近的医馆。
    ---
    已是暮鸦飞转的傍晚,清水街的万仁堂中,只有一位小医僮在分拣药材。
    小医僮托着腮,对着眼前分别写着大茴和莽草的小簸箕犯起了难。
    这两样东西生得几乎一模一样,这让他怎么分?
    苦思半晌后, 小医僮突然想起师父曾教过的辨别法子:大茴口尝是先辣后甜,而莽草则是先酸后甜。
    小医僮一个头两个大。
    难不成,他要靠舌头一个个尝着分类不成?
    心间拉扯半晌后,小医僮下了决定。他捻起一片药材,正打算往嘴里放,便见医馆门口有人冲了进来。
    大夫呢?
    小医僮抬头瞧过去,见是名神色无序的男子,怀中还抱着个面色虚弱的女子。
    小医僮为难地挠挠头:他瞧热闹去了。
    方才有人经过,说是隔壁街什么大官来了,正巧医馆空闲,他那师父就背着手过去凑热闹了。
    小医僮见那女子闭着眼靠在那男子怀中,眉头蹙作一堆,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便问了声:这位女患急么?他跃跃欲试:要不我给她瞧瞧?
    姜洵牙关紧咬:大夫何时回?
    知道这是不大愿意让自己上手的意思,小医僮耸耸肩:他老人家腿脚慢,又喜欢在路上跟人唠嗑,还不定什么时候回得来呢。
    姜洵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又问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馆有多远?
    小医僮认真想了想:少说两刻钟的脚程罢你抱着个人,可能、大概要三刻钟?
    这时,曲锦萱在姜洵怀里呓语了声:夫君我没事的,放我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姜洵双唇闭得铁紧。他想抱着曲锦萱去另间医馆,又怕路上再颠着她。且这会儿,她鼻息微微,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直让他心中厉乱如麻。他声音发紧地问那小医僮:你会切脉?
    见有戏,小医僮眼睛一亮:我学过。
    闻言,姜洵的眼神沉了下来。
    小医僮被盯得人发毛,感觉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仔细些,切错了脉,你这医馆就别想开了。
    小医僮声怯气短:我、我先给这位女患看看,不会乱开药的,方子等我师父回来开,客人您放心。
    姜洵抿了抿唇,还是将怀中人放在了医馆中的坐椅上。
    小医僮坐在诊桌后,像模像样地,把指腹探上曲锦萱右手腕间。
    片刻后。
    呃、再换一边试试。小医僮抓了抓脸,尴尬地笑笑:这个脉像我还不大敢确定,为免出错,还是两只手的脉相都切一切,比较稳妥。
    这样欲言又止的表述,直让姜洵感觉自己脏腑像被毒蛇了一口似的。有两息,他整个人都是麻痹的。
    神魂俱归后,姜洵盯着小医僮,切齿道:你可切仔细了,莫要乱说话。
    小医僮正色道:自然不敢乱说话,为医者,严谨是最基本的操守。他试图认真解释:客人有所不知,这两手的寸口脉不同,左手是心肝肾、右手是肺脾肾,这两边
    在姜洵黑泠泠的眼神逼视下,小医僮的声音悄然止住,解释被迫中断。
    不敢再说话,小医僮聚拢了心神,再将指腹搭上曲锦萱的左腕处。
    过了会儿,小医僮眼皮子皱了皱。他眉间打起了结,迟疑着,像是自言自语地嗗嘟了句:好像、好像是有喜了?
    这时,头戴万字巾、银髯飘拂的老医者将好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回来了。
    他人还没进医馆,嘴里便泄气似地念叨着:唉,这老胳膊老腿的,才走到地儿,那位大人便上马车了,就看了眼人家穿的衣
    话还没完,他便瞧见了活生生的姜洵,立马瞠大了眼珠子:姜大人?您便是方才那位姜大人?
    姜洵应道:正是晚辈。
    老医者经由他,又见了靠在椅上的曲锦萱:这、这位是尊夫人罢?尊夫人这是怎地了?
    内子突感不适,方才在马车上呕吐过,还请长者为她诊视一番。姜洵声音发紧。
    好好好,老朽这就来了。老医者忙不迭上前,挥退那小医僮后,摒气凝神地,为曲锦萱切起脉来。
    同样,也是两只手都号了一遍。
    少顷,老医者收回手,起身对姜洵抱拳,口角间尽是喜色:恭喜姜大人,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我就说嘛,果然是有喜了!小医僮眼神熠熠,为自己没切错脉而高兴。
    老医官挥挥手:去去去,备纸笔来,我要写方子。说完,他又对姜洵道:尊夫人气血有些虚,可是近来府上事多,令尊夫人受累了?
    见姜洵怔怔然不晓得答话,老医者也不觉得出奇。
    初为人父的愣头青样,是个男人都会有这一遭。他见得多了。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