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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玉鱼件是空心的,里头应当还塞了个铃铛,拿出来时整条玉鱼都叮铃铃作响。
    曲锦萱端详了下,见那玉鱼的鱼鳍鱼腮及两面的鱼鳞都很是灵动,应是怕小娃娃把玩时碰伤,那鱼儿的每处弧线都做得异常圆润。冬日玉件吸凉,那玉鱼下头便还配了只锦布套,而那素色的锦布套之上,亦是用朱墨描了一尾栩栩如生的鲤鱼,足以见得制物之人的用心与细心。
    而早在曲锦萱自锦盒中取出那玉鱼之际,姜明霄便被那叮铃铃的响声给吸引了,这会儿,他急切地伸了手,要去抓那玉鱼。
    曲锦萱将玉鱼塞入锦套中,将袋口系紧,又往内推了推,匿起那系口,才抓在手中晃了几晃,递给姜明霄玩。
    苗钧水揣着手,见曲锦萱一径盯着姜明霄把玩那玉鱼,心头不由暗自着急,便上前半步,笑着出声提醒道:姑娘,这还有一件呢,您一并拆来瞧瞧罢?
    曲锦萱回神,看向苗钧水指向的另一只方锦盒。
    她依言揭开那方锦盒的盒盖,见里头卧着的,是只玉手钏。
    宫里头寻的,自然是上好的籽料。那半透明的羊脂玉质地温润,无有纹裂,瞧起来细腻无瑕,澄透如清湖水。而让曲锦萱心头颤了颤的,则是那镯子外壁,赫然缠着的一圈雕纹。
    那茎叶她识得,是相绕的金雀花。
    见曲锦萱摩挲着那玉镯,苗钧水心念微动。他谄笑着,有意重复了一遍:这两样物件儿啊,俱是陛下亲手雕的,让奴才送来给小殿下把玩也不知合不合小殿下的意?
    曲锦萱怎会瞧不出这镯子明显是要给自己的,听了苗钧水别有用意的话,当下便有些莞尔。她不答那是否合意的问,只笑道:烦苗常侍跑这一回,辛苦了。
    苗钧水何等有眼力价儿的人,立时便抓着机会见缝插针地说道:害,奴才不过是跑个腿儿,有甚辛苦的?论起来,还是陛下至为操劳。近来政务繁忙,那朝会一开便是好几个时辰,下了朝会,立即又要处理一堆子章折。若是唤了大臣朝后议事,这一耽搁下去,陛下那早午膳的空档便都没了。
    偏生陛下又极为挑食,加上心头挂着许多事,晚膳并用不了多少。前阵子御医去诊平安脉时,道是陛下那胃肠啊,许被饿出了些毛病,因此特意叮嘱了奴才们,要催着陛下按时辰用膳的。
    姑娘您许也知陛下那脾性,岂是常人轻易劝得动的?这经奴才好说歹说啊,陛下隔日里倒能按时辰用膳了,可每回也就吃那么几口,给尚食局都急得没法子了,天天换着法儿地给陛下捣腾新的吃食,奈何陛下那食量就没提起来过。
    苗钧水颇为真情实感,说着说着,声音还微哽起来:说起来,陛下自登基之后,便没好好歇过。那朝事繁忙,陛下是睡也睡不好,每日里顶多睡两个余时辰,还是断断续续连午憩那会儿都算上了的。因着这个啊,陛下又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奴才瞧着可真是心疼
    绕来绕去,苗钧水还记得要把话给绕回镯子上头,他抬了袖子拭去眼角泛出的泪,又顺势比划道:对了,雕这两样物事时,陛下左手手背都被刻刀给割伤了的,从虎口处延至腕骨,那伤口足有寸余长呢,奴才瞧着都生疼。且还不止这处,陛下那十个手指头啊,就没有不曾受过伤的
    说完这话,苗钧水吸了口气,作势抽了自己一嘴巴,苦笑道:瞧奴才这嘴,适才在外头灌了两口冷风,肚子里头的话便藏掖不住,在姑娘跟前失礼了。
    这时,听得徐嬷嬷发出一声长叹,她眉间愁云惨雾的:老奴尚在宫中时,便劝过陛下龙体为重,可陛下总也不听。陛下总这样下去,龙体欠安,这可怎生是好
    于这二人一唱一合间,曲锦萱颦着秀眉默了两瞬,她敛下睫将那镯子收好,这才沉吟着看向苗钧水:苗常侍可急着回宫?若是不急,烦常侍稍
    苗钧水浑身一凛,立马把个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急声接话道:不急不急,奴才半点不急回宫的。姑娘若有事,多久奴才都等得!
    话脱了口,苗钧水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他搓着手有些尴尬地笑道:奴才也许久没与小殿下玩耍了,很是记挂小殿下的,将好趁这机会与小殿下亲近亲近
    曲锦萱掐了掐手心:那便请苗常侍稍事片刻。
    好好好,姑娘您忙,不着急的。苗钧水点头如捣蒜。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曲锦萱回了暖阁。
    暖阁之中,姜明霄眉眼弯弯,正被卖力扮鬼脸的苗钧水给逗得咯咯乱笑。他这会儿已会发些简短的音腔,冲曲锦萱指着苗钧水咿嗬咿嗬地叫着。
    苗钧水揉了揉自己发酸的五官,见了跟在曲锦萱身后巧茹手中拎着一提漆盒,霎时两眼发亮。
    曲锦萱有些羞赧:这里头我近来给霄哥儿做过的糕饼子,霄哥儿克化得了,胃口起了也能用上几块,就是不知合不合陛下的口味,就当是当是谢陛下给霄哥儿送的物件,还烦苗常侍稍带一程。
    苗钧水喜不自胜:姑娘这般客气,委实折煞奴才了,奴才还要谢姑娘费心操持呢。
    接着,似怕曲锦萱反悔一般,苗钧水主动从巧茹手中接过:天时不早了,奴才也该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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