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檀柔此时已抖如筛糠,她慌乱摇头:不、不是的,兄长,这事与我无关啊!
我们亲眼见了,你还想狡辩?采芳三人近乎异口同声。
明明是酷寒的天,曲檀柔却汗出如浆。她神思不佳,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寄望于庆王,可才将哀求的目光投去,却见得被庆王揽住的、双眼噙泪的崔沁音,冲自己露了个古怪却明显的笑容。
如被这笑点醒般,曲檀柔双眸撑大,登时尖声叫道:我知道了!兄长,是她陷害我!是崔氏污蔑陷害我!
崔沁音早已敛了笑,满脸戚容,声音哽咽不已:柔姐儿!你我是表姐妹,无缘无故,我为何要陷害你?且还是用榆哥儿的命?你当我如你一般疯?
语毕,崔沁音已是个哀哀欲绝的模样,她转身伏到庆王怀中,不住地抽咽起来:王爷、夫君榆哥儿出生可还未满一旬啊,我的儿啊
见崔沁音这般声泪俱下地装腔作势,曲檀柔怎还不明?她疯狂摇着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兄长,我不曾害过榆哥儿,我真的不曾做过这事!定是崔氏为了陷害我,不惜掐死自己亲生儿子,兄长,她才是毒妇!你信我啊!
庆王已是忍无可忍:闭嘴柔姐儿!你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为何接二连三行错事?
说完,庆王唤来小厮上前,低声道了几句吩咐。
内室静得吓人,庆王那几句吩咐,曲檀柔听得清清楚楚。她浑身如遭雷轰电掣般,回神愈加死命尖叫起来:不兄长不要!我当真是无辜的啊!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怎能这样对我?!
庆王硬起心肠来,凝视她几瞬:看在你我兄妹一场的份上,如何给榆哥儿偿命,我让你自己选。
不过是剪刀与白绫罢了,很快,小厮便端了这两样东西进来。
庆王面无表情:冬日井水寒凉,便不让你去受那罪了,这两样,你且选一样,或是你想去傅府?
见了那漆盘又听得庆王这般的话,曲檀柔上下牙齿捉对厮打,连连后退:我不选、我不选!国法何在?有本事便送我去官衙,让官衙查个清清楚楚!就算你们是皇族,我也是官家贵女,你们如何敢这般对我!
兄长!庆王爷!你我到底是曾有过肌肤相亲的,你对我始乱终弃便罢了,现在还要谋我性命?
崔沁音!你这毒妇,一切都是你盘划好的!你敢陷害我你们、你们这对贼夫妇必不得好死!
见曲檀柔这般发蛮乱语,庆王已是面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随手指了指,正正是右向的白绫。
小厮领了意,拿起那白绫便向曲檀柔行去。
不!放开我!放开我!曲檀柔已吓得面无人色,声音越发尖到刺耳。
那奶母亦上手帮忙,她身子敦实,气力不小,很快便制住了疯狂晃动的曲檀柔。
得几人通力合作,小厮甩开手中白绫,在曲檀柔脖子上绞了几圈,接着,使足劲往后扯去
曲檀柔顿时张着手脚扑腾乱舞起来,她双手使劲拍着地,两眼开始反复翻白,自嗓子间挤出些赫-赫的怪异声响。
不多时,紧紧揽住崔沁音,侧头闭眼将自己置于黑暗中的庆王,听得那挣扎的动静渐渐停歇。少顷,在一阵脚步声及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小厮的声音响起:启禀王爷,此女已伏罪。
庆王睁眼,好几息后,才向前望去。
曲檀柔被平放在地上,脸已被布巾盖住,颈间露出的淤痕触目惊心,俨然已是一具死尸。
手握成拳,庆王唤过小厮:着人去曲府报丧罢,就说说柔姐儿不想远嫁,哀求本王为她退那婚约,本王不欲作理,她便率性吊死在我庆王府。
小厮领意,应声而去。
崔沁音有些担心:这样说,王爷不怕姨丈来府里头追究么?
庆王神色凛然:他若敢来,本王等着便是。
崔沁音吸了吸鼻子,泪又洒下。她离了庆王,抽抽噎噎间,待要再向那摇床去,却被庆王及时揽回。
庆王的嗓音亦是哽着的,他低声抚慰崔沁音:莫要再看了,你还在月里,身子为重让榆哥儿安静地走罢。
莫伤心,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柔姐儿确是行了错事,本王也让她偿命了。往后,你我便好生过日子罢。待我成事,那中宫之位,还会是你的。
崔沁音先是愣了下,继而无声哂笑,扯了扯嘴角:臣妾知了。
晚些时候,崔沁音回了居院。
采芳搀着崔沁音上了榻,替她放了迎枕,盖好被褥,这才快意道:还好王妃娘娘果断,这事行得及时,出生几日的小娃娃尚且生得差不多模样,要是迟上个几日,王爷许就瞧出来了。
崔沁音靠上迎枕,盯着床顶的承尘出神许久,开口道:予那家人多些银两罢,麟儿病夭,他们也委实可怜。
采芳应声,又去斟了茶,将茶盏递给崔沁音,听她不大确定地问自己:三妹妹那位霄哥儿是否快满周岁了?我记得,好似是二月份?
采芳想了想:奴婢记得好似是二月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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