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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若觉得钟氏不可靠,那沛柳不是还给姜洵当过妾么?松哥儿的身世,大有可为,届时,依势而定便可。
    傅砀望定傅老太爷,眼神炙热且不甘:咱们出了那么些力,也筹谋了不少时日,飞煦军亦养了这么久,眼见便能成事,父亲如何甘心就这般放弃?
    傅老太爷重新盘揉起手中核桃,锐利的鹰眸幽深莫测。
    傅砀看得心急,正想再出声怂恿几句,忽听门人传话:老爷、大爷,庆王爷来了。
    怎又来了?手中停住,傅老太爷略愣了愣。
    听见庆王来了,傅砀连忙撑起身子来:父亲,儿子也去。
    傅老太爷面色不善:你如今可是见得外客的模样?去作甚?丢人现眼么?
    傅砀失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父抬脚,往前厅而去。
    他犹不甘心,便干脆留在原处,打算等着老父见客归来,再好生劝上几句。
    这般想着,傅砀便卧去廊下躺椅,在叽喳的鸟鸣声中,闭了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是睡得酣畅之时,傅砀的小腿忽被人不轻不重地抽了两下,他不耐地睁开了眼,才要发火怒斥,便看清了来人面容。
    父、父亲?傅砀连忙爬了起来。
    傅老太爷收回手杖,出声吩咐道:先去将那钟氏女给扣了,把毒给喂好,保证她莫要坏大事。
    这是?傅砀一时摸不着头脑。
    傅老太爷面色发哂,冷笑道:是为父低估了那庆王,还当他是个无脑之辈,不料他竟有那等本事,能寻到咱们与东汤南涉的信件。
    无妨,既被他捉着把柄,脱不了奉京城,便把飞煦军借他一回,行那破釜沉舟之事。事成打他为反贼,或是即刻便除了他,拥松哥儿上位,如你适才所言,届时依势而定,便可。
    傅砀先是惊骇,继而茫然,反应过来后终是大喜,忙不迭应道:父亲英明,儿子这便去了!
    傅老太爷拄着手杖,在廊沿之下站定,看了会儿儿子欣喜若狂的背影后,他目光右移,看向院围开出的漏窗。
    外间,一方栽花植柳的园景,被那玉壶型的什锦窗孔给纵横分割,素日看来很是雅气十足的掩蔽之美,此刻却陡然觉得那景致七零八落,难窥全貌。
    收回目光,压下心间隐隐不安,傅老太爷移去鸟笼边,又开始拔弄着鸟笼子,恢复了一派闲适之态。
    怕个甚?既那庆王等不及,要铤而走险直接篡位
    如此急不可耐赴死,成全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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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三,上巳节。
    往年这一日,正是春嬉的好日子,而据报,大行皇帝的棺椁,将于两日后抵京。
    这日河渠之上,无有美酒悬浮飘流,出游与畔浴亦早被人抛到了脑后。人人翘首以盼,等着两日之后去城门接棺,接他们那位保了国,却也殉了国的君王。
    春暖乍寒,萝枝摇荡。
    叮铃铃的声响,并着幼儿的清甜的笑音穿墙透壁,直令外间行过的宫人脚步都轻快了些。
    东华宫门口,仍有几名哑卫值守着,只当中,自然没了姜洵的身影。
    姜洵倒是守诺,这回说不出现,倒也真的没有再露过面。
    而苗钧水,也不敢多提一嘴,生怕说多错多,只能小心翼翼地,在跟前伺候着。
    这会儿,姜明霄手中正大力摇着玉鱼件。那玉鱼件里头的铃铛一响,他也跟着笑,那笑声悦耳动听,直将他人也感染得唇角弯弯。
    小娃娃笑得极欢,声音将起,那两瓣肉乎乎的面颊便依次动起。
    大人乐至极处,多数会捧腹笑弯了腰,小娃娃没有腰,乐过了劲,便直直往后仰,倒在娘亲怀中。
    姜明霄拗着身子,上翻着眼珠子去看曲锦萱。
    许是觉得这个角度看娘亲,很有些不同,他呆呆地看了好几息,才用脑袋顶在曲锦萱身上,手脚并用地转了身子去抱曲锦萱,在她颈弯奶声奶气地叫着阿娘。
    就这么与曲锦萱依偎了一会儿,姜明霄的脚掌,碰到了方才随手放下的玉鱼件。
    他转过身子,靠着曲锦萱滑到榻上,用两只脚掌心夹起了那玉鱼件,本想着要用手去够的,却突然发现这般摇着,也能把那玉鱼件摇出声响。
    这下,姜明霄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他靠坐在曲锦萱怀中,两手撑在榻上,两条小短腿前后晃荡,就那般夹着玉鱼件,不停发出声响来。且他不仅要晃给曲锦萱看,还得意至极地,嘴里招呼着,要让殿中每一个人都看自己。
    恰逢苗钧水出外听人所报,回了那殿内,姜明霄便冲他啊啊地叫着,让他关注自己的壮举。
    苗钧水给足了面子,拍着掌对姜明霄大夸特夸了一通,才对曲锦萱禀道:姑娘,曲大人求见。
    说起来,这几日曲敦几乎日日都入宫求见曲锦萱,可回回得来的,都是曲锦萱的拒绝。
    而这次,曲锦萱的回答也一如往常:烦苗常侍说我身子未好全,不便见。外间风儿寒凉,还是请他老人家回府歇着罢。
    不是头回听这话,苗钧水自然也并不生奇,仍是依言去了回复。
    片刻后,苗钧水回来了,且手中还捧着只包袱:这是曲大人托奴才带来,说是给小殿下用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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