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礼顺着她的背,心疼地看着她连连干呕,去卫生间用冷水浸了手帕,擦着她手心上的汗。
“喝点水吧,先歇一歇再进去。”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猛灌了一口,擦了擦嘴,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我没事,现在就去吧。”
杨署长派人带着他们进了审讯室旁边的监控室,隔着单向玻璃,看着里面审讯员审问着张齐的妹妹张婉。
陈绍礼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揉捏着。
“今天提审你,是关于十叁年前的一起旧案,你知道是什么事么?”审讯员不慌不忙地拿起水杯,吹着杯面的茶叶,趁着温热喝了一口。
张婉的嘴角微微抖了抖,手指不安地攥起,可嘴上还说着:“什么事?我不知道。”
“你的哥哥,十叁年前,收了一位富家小姐的钱,制造了一起车祸,害死了北都来的一对夫妇,有没有这件事?”
玻璃后的杜孟昕,和张婉一样,摒住了呼吸,攥紧了手指,高耸又落下的前胸表现着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你在说什么?我的事情不是都问完了?我哥哥已经死了,你来问我做什么?”
审讯员从证据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回单,旁边的警察将回单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自己看看,那收款人署名是谁。”
张婉心虚地偏过头,不去看那回单,不停地吞咽着口水,被手铐扣住的手抬起来挠着耳后,不安的神情落在众人的眼里。
“张齐十叁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受伤,是文家资助的吧,这些在市政司都有迹可查。文姝十八岁的时候,开车撞了人,也是你哥哥帮忙顶罪的。文珊今早已经被抓捕,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文珊也会说,但你说出来,可就跟她说不一样了。想判死刑还是无期,你自己看着办。”
“这位审讯员是警署审讯处的第一把交椅,张婉对他来说很好审的,你们放心好了。”旁边的警员看着紧张的杜孟昕,安抚着说道。
陈绍礼看着杜孟昕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审讯室,连忙帮着道谢。
“你们真的能帮我改无期?”
见张婉有所松动,审讯员立马回应道:“看你愿意说多少了。”
“给我根烟。”
听到这话,杜孟昕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皱着眉头紧闭了双眼,深深吸了口气,手里握着的水杯攥得更紧了些。
“十叁年前,好像是个夏天,有一天,文姝突然来找哥哥。”她深深吸了口烟,眉头深锁,叹了口气。“那样子很是着急,他们把我支开,还把房门关上了,我就悄悄绕到院子后面,隔着窗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又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文姝说,她爸爸给她压力,不给她股份,如果这次能解决那对夫妇,她在集团内就会有了话语权,她也能得到她应有的股份。哥哥那时候在帮帮会做事,运送违禁药品,可以直接把谋杀伪造成车祸,只要警察查到他运送的是毒品,她便有办法让警察的调查方向转到毒品交易上,也就没人知道是她找人杀了他们。”
张婉一字一句地交代着她知道的事情,审讯员又拿出一份法医鉴定报告来问她:“法医鉴定报告上写,死去的女方头上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对夫妇确实是当晚就死了。”
“什么?”
杜孟昕手中握着的杯子,手一松,那杯子就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杯中的水洒在她的脚背上,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只是前倾着身子,震惊地看着审讯室,惊吓到连着眼皮都在颤抖。
“钝器击打?”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陈绍礼,眼中浸满了泪水,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还会有钝器击打?”
“那份被替换掉的尸检报告,上面写杜太太头上有钝器击打的痕迹,是最后致死的伤害。”陈绍礼并不知情,只能询问一旁的警员,那警员的话一字一句击打在她的脑中,她转过头,颤抖地看着玻璃后面的人,脑中构架起雨夜中文姝拿起石头一下下地砸着母亲脑袋的画面。
“孟昕,我们走吧,已经都听到了,我们回家吧。”
陈绍礼扶着她慢慢站起,可她一步步走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双脚完全不听使唤,只是在机械地前行。
“让崔韩斌送你回家,我去接汐儿放学,你回家好好的洗个澡,累了就睡一觉,别再想了好不好?”
他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爱人,她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像是中了邪一样,听了他的话才有些反应。
“怎么可能不想,为什么,她一定要让他们死?”
“等抓捕了文姝,我们问问她,为什么一定要作孽。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点点头,眼中仿佛有了些光亮,“对,还没到最后,我还有机会问问她,为什么要毁人家庭,害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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