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贾尤振该是知道的。可他却并没找过她的麻烦,甚至连问都没问过一声。
所以,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奢望的,以为贾尤振的心其实是向着自己的。
这一回,一个年方十五的靳了了,却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无知模样,又讨得了贾尤振的欢心。
她心里有多少恨,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每晚折磨着靳了了,看着她一双秀丽的手渐渐斑驳,渐渐丑陋不堪,心中竟出奇的快意。
可是没想到,中午她午休刚起,那玉竹先生破天荒头一回去了她的主屋。本以为是贾尤振派来找她有事的,谁知,竟是为了那贱丫头来警告于她。
她不敢在玉竹面前有丝毫不满,唯唯诺诺的应了以后,却恨不得当场就抓来靳了了,亲手把她掐死!
女人的妒火,若是认真起来,可以毁掉一切。
靳了了虽然不经世事,可李氏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却让她有一种走到末路的感觉。
她看见李氏的眼睛里,闪着吃人一般的怒光。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在山上遇到一只豺狼,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豺狼吃掉,当时的感觉,就跟现在何其相像!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错,会让李氏恨她到几乎想要至她于死地的地步。
因为不明白,也因为恐惧,她的一双大眼睛只懂得死死的盯着李氏看,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个谜底来。
李氏却以为靳了了的这个目光是因为愤恨,于是她冷笑一声,颇叫人毛骨悚然:“张妈,你说我今日若是把这个小贱人打死了,会不会有人来替她收尸呢?”
张妈脸色倒是一凛,她虽想着要整一整靳了了这个骚蹄子,却从没想过要整死她啊。
“少夫人,我看这样不妥啊。弄死了她,我们给点银子打发了也就是了,可少爷那边,少夫人真的不想重修于好了吗?现在少爷真疼着她,今日又遣了玉竹先生来知会过。您打死她事小,不给少爷面子,可就是大事了啊。”
李氏一听之下,竟觉得很有几分道理。贾尤振一定不会为了个贱丫头跟她怎么样,可不给他几分面子,只怕这辈子,都别再想哄回他的欢心了吧。
“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妈凑近一步,小声说:“若是打了她,只怕留下伤痕,叫少爷发现了。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保管叫这小蹄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后,断断不敢再跟少夫人您作对了。”
李氏方才苦恼的神情一扫而光:“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
“大的伤痕一定发现的了,不过,若是用那绣花针,在她身上扎上那么几十下,既看不见伤口,也能叫她疼的死去活来了。”
李氏仰头哈哈大笑:“就这么办!”
一时,张妈已经叫了手下的几个丫鬟拿了绣花针来,挽起了袖子,准备亲自下手。
“少夫人您看着就行,没得让这骚蹄子,脏了您的手。”
李氏满意的点点头,舒舒坦坦的坐在椅子上,准备看一出最好笑的戏。
那小莲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上,看见张妈卷了袖子就要动手,她忽然笔挺的跪下,把个头磕的“砰砰”直响。
“少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三姨娘年少无知的份上,饶了她吧!少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到小莲磕头,李氏却笑的更加大声:“张妈,动手!”
张妈咬住牙,拿着那细细的针,用力的往靳了了身上扎去。
靳了了不吭一声,把嘴唇都咬破了,也没露出一声叫痛的声音。她那双大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悲凉,自进这贾家之后,她的所见所闻,就与她曾经所知的那个尘世大不相同。
可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她认为自己并无过错。可究竟是为什么,要叫她在这里,受这种无法想象的无妄之灾!
她不懂啊,不懂!
娘啊!你可知道你的了了,也许就会死在这里了。
小莲却已经哭成了个泪人,额头早已磕破,几缕鲜血顺着鼻梁滚下来,混着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几不能看。
那根针,因为张妈扎的太过用力,没几下就已经弯了。她叫个小丫头站在她旁边捧着针线盒,弯了一根就再换一根。
靳了了已经不知道疼是个什么词儿,她只知道,她想死,很想很想死。
“少夫人!不好啦!东厢走水啦!”
却听外头嘈杂一片,白白胖胖的大管事气喘吁吁的奔进来,乍一见屋内的情形,倒是吓了一跳。
“什么事?什么走水了?”李氏冷冷的问道。
大管事回过神来,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东厢走水啦!”
东厢?那不就是李氏平素睡觉的地方吗?她“呼”的一下站起来:“什么?东厢怎么会走水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大管事的,快带我去看看!”李氏心急如焚,她那屋子里放着房契和很多重要文书,更别提不计其数的银票了。
张妈赶紧扶着李氏,一帮子人丢下个破烂一样的靳了了,往火场去了。
靳了了躺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小莲“哇”的一声扑了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