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一个人躺在炕上乐得清静,她懒得去分析朱氏和张媒婆之间存在什么见不得人交易,只需静待马郎中来下结论,来自柳家的危机就算解除了。
毕竟张媒婆没有胆大到给柳家接个患有传染病的人进门,任凭朱氏满身是嘴也无济于事。
马郎中比花树兵晚到一炷香的时间,朱氏热络的迎上去把他请到花颜屋里,跟进屋的只有花树林和张氏,其他人都在门外。
张媒婆用手绢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她担心不亲耳听会被花家人唬弄,若非花颜生得太美,朱氏又许下了别的好处,她是不会在此浪费时间的。
花颜躺在炕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咳嗽时身子蜷缩成一团,好容易忍住咳,伸出手放在马郎中诊脉的垫子上。
马郎中诊脉时就叹气,朱氏又试图暗示他,“马叔开的药管用,颜颜不听话,前两天出去又受凉了,她不发热,夜里也不盗汗,我觉得不是痨病,马叔医术精湛肯定能治好。”
屋外响起男人不屑的声音,“你觉得?你又不是大夫。”
马郎中忽视朱氏眼巴巴的期盼,叹息道:“确系痨病,幸亏发现得及时,只要你们舍得花钱去县里请好大夫,然后给丫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的病可能会痊愈。”
朱氏本来站得离花颜很近,听了他的话随即后退三步,张媒婆在外面喊,朱氏拉着花树林对张氏说,“大嫂帮我们看着点,我们得去处理外面的事。”
炕尾站着的张氏哦了一声,她的心里也很矛盾,马郎中又把准备好的药递给张氏,然后交代煎药方法。
待张氏离开后,屋里再没别人,马郎中沉着脸对花颜道:“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我的事……”
不待马郎中说完,花颜便笑嘻嘻的道:“我完全不记得马爷爷的事,以后也不会想起来,这次的事谢谢你帮忙。”
马郎中松了一口气,生硬的说了“不谢”二字便提走药箱出去拿钱走人。
花颜听到外面吵闹了一阵就没声了,过了一会儿,张氏又推门进来,“颜颜,他们让我来拿嫁衣,你躺着,我来帮你脱。”
“大伯母,我自己来。”花颜看得出来,张氏此时也是怕靠近她,脱嫁衣时又好奇的问:“外面谈好了?谁要用嫁衣?”
“我只听了一嘴,可能是隔壁冯巧妮嫁过去。”张氏忧愁的看着花颜,“倒是你该怎么办才好?你和柳家没关系了,你奶奶不会再花钱给你抓药了呀。”
“大伯母别叹气,我命硬,说不定马郎中开的新药方有用呢。”
花颜并不打算告诉张氏实情,张氏虽待她不错,但耳根子软,凡事不隐瞒花树怀,万一走漏消息又是麻烦事,至少等那件事尘埃落定了再说。
张氏也不好说马郎中的药没用,接过花颜递过去的嫁衣,又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好生躺着,我煎好药就端来。”
花颜应声好,张氏转身开门走了,花颜又才起身去栓门,然后坐在炕上,裹着被褥看书。
事实上,张媒婆在看到花颜吐血之时就留意到模样娇俏的冯巧妮,而后又与朱氏达成了一致,实则花颜确诊后的吵闹多半是做戏。
要求花家退聘金聘礼实属正常,只不过周氏等人极不情愿,但他们都是窝里横的货色,不敢说个不字,亲事不存在了,他们也没理由不归还人家的东西。
可有些东西已经被用了,花家这会儿根本拿不出来,加上张媒婆要去柳家交差,主动送上门的冯巧妮就派上用场了。
朱氏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冯家夫妇哄得团团转,在张媒婆等人的见证之下,冯家欢欢喜喜的接手了花家转交的聘金聘礼。
他们不清楚柳家具体给了花家什么东西,自然不会闹腾,张媒婆也省心,该办的手续办好,连冯家门都没进直接从花家便把冯巧妮抬走了。
冯家夫妇看热闹把女儿看成妾了,虽然拿着钱财回去,还是被老冯头收拾了一顿,言说连花颜都知道做妾不好,他们居然上赶着在外面就把女儿送人了,老冯家丢不起那个人。
花家死气沉沉的,周氏到手的钱财没了,她心里不痛快,罪魁祸首花颜又没在眼前,只得拿朱氏撒气。
怪朱氏傻,明知花颜咳血还在屋里耽搁,又骂朱氏眼瞎连花颜嘴里包着东西都看不见,后来直接骂朱氏蠢猪,言说张媒婆问不答应花颜都知道怀疑,她却反映不过来。
朱氏被骂得火大也没敢顶嘴,低着头让周氏骂,但周氏骂起来就不停嘴,朱氏终于忍不住了才道:“你骂死我也没用,娘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面上哄着周氏,心里把周家老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她才不会容忍讨人厌的老虔婆。
花树林才唯唯诺诺的道:“娘别骂了,那也怪不得她,张媒婆不是说了么,就算颜妞上了花轿也进不了柳家门,他们不是聋子不瞎。”
花树兵听着周氏喋喋不休的咒骂也心烦,“老三说得对,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花颜,她那病会染人的哟,要不要让她继续留在屋里,你们可要想清楚。”
花朵儿立即接嘴,“撵她出去嘛,我怕被她过病气,你们不怕么?”
她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只有花青阳小声嘟囔道:“外面冷……”
话还没说话,他的嘴就被朱氏捂住了,还叮嘱他不要再去找花颜。
刘氏接着花青阳的话尾巴提议在外面搭个草棚棚给花颜住,大多数人都赞同,正在商量选址远近问题,花颜就现身了,周氏立马出声阻止她进屋。
花颜没搭理她,劲直走进去,把带血的野鸡往他们面前一扔,冷笑道:“我差点来晚了,看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