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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伯是真有点被江琬问怕了。
    要他回答邪灵是什么?
    他只能说,这个世上没有鬼也没有神,如果有人告诉你有,那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他自己也被骗了。
    可要他具体解释邪灵,他……咳咳,这种问题,这种小孩子的问题让他回答,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清平伯决定好好教教江琬修炼的道理。
    他告诉江琬:“当今世上,修炼流派繁多。但要自上而下,总领分类,其实只有两种。一为修气,一为修意。”
    “你爹我,一个武夫,我修炼真气。你呢,得的是柳无双传承,据说柳无双是玄门高人,可是你也得修炼真气。不练真气?嘿,擎等着被你那些玄术给吸死吧!”
    江琬默默点头。
    可不是么,她要不是后来学到了秦夙的乾坤离恨经,怕不是早就被望气术给吸死了?
    真气是能量的汇总,人天生就有真气。只是普通人的真气量只够维持正常生命活动,只有经过修炼的内家高手才有真气富余,将其作为能量输出,用做它途。
    清平伯道:“真气的境界约定俗成,划为六等。初入门的咱们叫引气,引气成功,身体里有了可以控制的真气种子,才能往下修行不是?”
    “是,正是。”江琬忙回答。
    她认真受教的样子让清平伯很有为人师的成就感。
    当下谈性越浓:“引气之后叫通幽,便是你眼下的境界了。通幽是什么呢?就是有那么点模糊的感觉了,知道自己的真气在体内是怎么运行的,有多少总量。”
    江琬立刻道:“是一茶杯量吗?”
    清平伯被她这个形容给弄懵了片刻,随即大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你能模糊感觉到,你的真气是茶杯到脸盆的量,这就是通幽境。”
    脸盆可真是……
    江琬默默腹诽了片刻,想到自己茶杯的说法,当下不敢吭声。
    清平伯又说:“通幽之后是见微。何为见微?正所谓见微知著,能见微,就表示你可以内视了。明辨自身内外,同时真气量从脸盆变成了池塘,这个时候就是见微境。”
    通幽,见微!
    提升真气量,达成内视,这就是江琬下一步的努力目标了。
    清平伯继续说:“见微之后为窥神!何为窥神?照见神明,由气血至精神,达成心神的统一,这就是窥神。同时,窥神境也是在为后天到先天做准备。”
    江琬想着自己通过望气术看到的一些东西,立刻便问:“阿爹,那你是什么境界?”
    清平伯便在奔马途中都不忘转头又特特看江琬一眼,那眼神隐含得意。
    “你爹我啊……”这一刻,他似乎被某种光环笼罩了,“我与先天只一步之遥!”
    好了不起!
    江琬转头,震惊地看他。
    清平伯微微点头,黑脸上眼神含光。
    江琬不忍说——可是我明明看到您的真气也只有一池塘的量。
    她只好问:“阿爹,见微的真气是脸盆到池塘,那窥神的真气量呢?”
    清平伯转回头去,一边一甩马鞭喊一声“驾”,一边说:“窥神,窥神是池塘到湖泊,嘿!”
    “那爹你好厉害。”
    “这是当然!”
    “那窥神之后呢?就是先天了?”江琬忍不住想,那秦夙又是什么境界?
    他的真气量不是湖泊,更似江海,他是先天吗?
    清平伯道:“先天不是明确的境界名,境界名咱们叫造化。造化境!琬娘啊,可别说错了,丢人。”
    江琬:“哦,那造化境之后呢?”
    “之后?没啦!”
    “怎么就没了,你不是说有六个境界?”
    “对啊,第六个境界就是没了。”
    没了境……
    您可真是神人。
    引气、通幽、见微、窥神、造化。
    这,便是修行路上已知的风景,而未知的风景,没了……
    清平伯又说:“小丫头,走出去,你可别说自己是通幽境,一茶杯的真气量啊。你这个叫做初入通幽,十年功力。”
    好吧,十年功力是一茶杯。
    江琬懂了。
    清平伯又得意:“你爹我,是窥神境,百年功力!明白吗?天下一流的高手,多少名门真人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
    他嘱咐:“回了京,见了生人,不论是什么样的,高门贵子也好,名门高足也罢,通通都不用怕。报你爹名号,咱们背景不输给谁!”
    江琬:“嗯。”
    骏马飞奔,跨越千古的风景在这飞驰中流逝。
    原本自觉心硬如铁的江琬也在这光影变换中,有了瞬间柔软。
    她深深吸一口气,疾风入喉,有些烈。
    “阿爹,外头人欺负我,我可以报你名号,那要是府里人欺负我呢?”
    清平伯哈哈笑:“府里人能欺负得了你?你一只手难道不是吊打他们一群吗?”
    江琬,呵呵。
    西京镐都,清平伯府。
    太阳东升西行,已近午时。
    这个时候,该用午膳了。
    可是伯府的女主子们,此刻却无一人有心饮食。
    建州那边的消息终于传过来,信里说,他们伯府流落在外的那位小娘子,伯爷亲女,她,跌落在福陵山后崖。
    生死不知了!
    真千金遇难,假千金却还端坐在高堂,这……该怎么办?
    老夫人的锦宁堂中,江元芷一下子就扑到老夫人膝旁,伏跪下来,哭道:“姐姐竟遭此噩运,上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去死的竟不是我!”
    她哭得如此悲切,以至于老夫人一下子又痛又怒:“浑说什么!我养你十三载,你倒好,动不动就死啊活啊地挂嘴边,可有想过我这个老祖母的心?”
    江元芷呜呜哭:“可是姐姐……祖母,我好难受,我恨不能替姐姐……”
    哭着,终于忍不住倾过身,小心抱住老夫人膝盖。
    她这小心翼翼的举动一下子更使老夫人心痛怜惜,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泪湿了眼眶,也哽咽起来。
    “好孩子,这怎能怪得你?都是命啊!”
    一边说着,她又转头去看僵坐在旁边的伯夫人,语气略略转重:“琼娘,你说可是?”
    伯夫人“啊”一声,整个人都好似抽离了般,只微微低了声音,说:“是,都是命……”
    话音未落,外头却传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声音:“老夫人,不好……”
    老夫人身边素来得力的管事娘子欧妈妈跑进来,一句话未及说全,后来又传出一道隐含沉怒的男声:“不好?怎么不好?我看你们都好的很!”
    半掩的门被“砰”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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